謝琰看他狀態不太對勁,接過了電話:“你知道他住哪麼?或者,有沒有任何細節。”
秦逸停頓了幾秒鐘:“沒有,他移民海外之後,就跟家裡沒聯係了。小初,你最近搬來我家住吧,我不碰你,我保護你。”
”用不著你保護。”
謝琰是真服了,看得出他那邊沒半點有用信息,抬手直接把電話掛斷。
他站在夜風裡,抬手擰了擰眉心。
怪不得詹晚秋對林初霽的安全這麼風聲鶴唳,鄰居家一大一小兩個變態盯著自己的兒子,還做出了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她沒瘋都算堅強。
謝琰抬手攬住林初霽的肩膀:“要是不舒服,我先帶你回去睡會兒,我來想辦法。”
林初霽是真的覺得頭疼到要炸開,一句話都說不出,隻是很輕地點了點頭。
他跟著謝琰回了酒店,稍微衝洗後就換上睡衣躺上了床,大概是太疲憊,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謝琰站在窗邊,想了想,用林初霽的手機撥通了詹晚秋的電話。
他覺得這件事很嚴重,後果不是他們倆單獨能夠承受解決,對方父母必須知情,於是迅速把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告知於對方。
“我知道,我就知道,他早晚會找上來。”
詹晚秋慌亂極了,帶著哭腔央求道,“謝琰,你一定要保護好小初,求你…..你明天就把他帶回來好嗎?”
謝琰低聲說:“好,阿姨,您能告訴我,他當年到底經曆了什麼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其中的細節。”
詹晚秋輕聲道,“我隻知道,他偷走了小初,把他關在地下室整整四年,是你的爸媽救了他。”
-
林初霽是半夜驚醒的。
他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謝琰的懷抱裡,他在拿著一條濕毛巾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
“你沒睡啊?”他輕聲開口,但嗓音有些啞。
謝琰嗯了聲,手上的動作沒停:“做噩夢了是嗎?夢到什麼了?”
林初霽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不自覺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掌心,聲音輕飄飄的:“不記得了,跟之前一樣,在一個潮濕的房間裡….然後….有鐵鏈……”
他斷斷續續說著,有片段閃過,表情越發地痛苦。
“那就不想了,乖乖再睡會兒好嗎?”
謝琰心疼地看著他無比蒼白的臉,恨不得穿越回小時候,自己去替他承受那樣的痛苦。
四年,從五歲到九歲,他到底遭受了什麼呢。
謝琰不敢細想,那麼小的孩子,怪不得他沒有從前的記憶,怪不得每晚都會夢遊,因為一次一次想要從地下室裡逃出來,才會拚命想要尋找一條出路吧。
林初霽閉著眼,再次陷入半夢半醒裡。
“不要….走開…..我不想吃這個…..”
“鬆開我…..鬆開….我的腳好疼….”
“麻煩您開燈好嗎….太黑了….叔叔….我害怕…..”
他毫不連貫重複著小時候的話,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樣戳在人的心口。
謝琰伸手握住了他冰涼的手,垂著眼,一遍一遍地重複:“彆怕,彆怕,我在。”
林初霽仍然在掙紮,不知道跟誰做著對抗。
謝琰皺起眉心,學著之前看到林初霽做噩夢的那樣,把人從床上單手抱起,讓他靠在肩頭,輕拍著後背慢慢地哄。
這一招好像總是管用,林初霽的呼吸逐漸平靜了下來。
謝琰把他放回床上,蓋好被子,二度起身,又撥通了魏斯然的電話。
他覺得林初霽現在的情況很糟,之後大概會更糟,如果那個人的出現刺激到他,不知道會成什麼樣。
“半夜四點,你有病嗎?”魏斯然被吵醒,語氣不悅。
“抱歉,哥,這次是真的有急事。”謝琰三言兩語把事情再度重複了一遍,“他現在一直在冒冷汗,看起來很難受,我能做點什麼?”
魏斯然思考了好幾秒鐘,才出聲:“什麼都做不了,謝琰,此刻你能做的,就是陪著他。如果有需要,帶他來醫院,我再給他做心理疏導。”
謝琰嗯了聲,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他一夜沒睡,就半靠在林初霽那張床的床頭,時不時垂眼檢查對方的狀況,一夜過後,蒼白的臉終於變得略微紅潤了起來。
臨近天亮的時候,謝琰才放心了些,稍微閉上了眼。
原本要等競賽出結果,現在也顧不上領獎,下午就帶著林初霽坐飛機回
了京。
相比於他的緊張,林初霽倒是顯得鬆弛不少,甚至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現在要充當我的保鏢嗎?小謝。”
“你心怎麼這麼大?”謝琰原本就沒怎麼睡,焦慮了一晚上,這會兒又困又頹,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快擔心死了。”
林初霽露出一個微笑:“因為你在啊。”
他仍然記得昨夜驚醒的那一瞬間,噩夢襲來的時候,一睜眼看到謝琰的感覺。
所有的驚慌都在那一瞬間離自己遠去,慌亂的心跳也變得平靜,像是在海浪裡跌宕起伏的小船歸了港,非常安心。
謝琰挺滿意這個答案,背靠著座椅,慢悠悠道:“你要是現在說喜歡我,我都不願意相信,會覺得這是吊橋效應。”
林初霽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吐槽道:“你真的好戀愛腦,這種時候還能想著這事兒嗎?”
謝琰:“……..”
謝琰就他媽無語。
行,沒關係,戀愛腦是男人最好的醫美。
他想了想,低頭整理了下外套,又說:“一會兒兩手空空見家長是不是不太合適?”
早知道就不這麼急著買票返程。
應該去理發店整理下頭發,再打聽下二老喜歡什麼,買些伴手禮,都怪那死變態,計劃全亂了。
林初霽茫然地眨了眨眼:“見家長?見誰。”
謝琰理直氣壯道:“你爸媽,我昨晚用你的手機跟他們通過電話了,此刻,他們就在三號出口等著我們。”
“我爸媽!你還跟他們打了電話!”
聽到這話,林初霽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原本作為室友見個麵也沒關係,但謝琰表了白,那就完全不同,這四舍五入不就是未來的男朋友嗎。
等等,不對,什麼時候就把他變成未來的男朋友了,果然是吊橋效應昏了頭。
“啊啊啊啊,你能不能偷偷溜走啊。”林初霽痛不欲生道,他生怕謝琰一個嘴瓢就說漏了怎麼辦。
“不能,我答應了他們,要親手把你健康的安全的交還回去。”
謝琰此刻沉浸在要見家長的激動中,心情暫時無法平靜。
等到飛機落了地,他第一時間就找了個前輩谘詢。
【蟹老板】:學長,問個事,在你跟蘇斂沒確認關係之前,見過家長嗎
【妄想妲己】:見過啊,怎麼了
【妄想妲己】:第一次見麵我還躺床上,然後張口就叫了聲爸
【蟹老板】:……….
【妄想妲己】:這是我的經驗,你可以參考參考
【蟹老板】:這不太合適吧
【妄想妲己】:我當時是嘴瓢,但效果不錯,你也可以假裝不經意間叫出口,拉近雙方的距離,管用
謝琰一臉狐疑看著聊天記錄,總覺得他在搞笑。
林初霽見他一直低著頭發信息,警惕道:“跟誰聊天?你不會把我爸媽的
微信都已經加上了吧?”
謝琰收起手機放在外套口袋裡,語氣惋惜:“昨天說著正事太著急,忘了,一會兒加,都加上,以後方便聯係。”
林初霽:“…….”
果然,社牛的社交能力體現在方方麵麵。
兩人推著行李箱出去,老遠就見著無比焦急的林執鬆和詹晚秋,在那轉來轉去,拚命看著手表。
剛一露麵,林初霽就被她衝過來猛然抱住,裡裡外外一通檢查。
“你嚇死我了,沒事吧,他沒把你怎麼樣吧?”詹晚秋抱著人就不肯放。
“沒事,謝琰在呢,我能有什麼事。”
林初霽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鬆開,然後一本正經指著旁邊難得站相規矩的人說,“這就是謝琰,我的…..室友,你們應該早就知道,啊,對…”
不知道為什麼,他被謝琰帶偏,莫名其妙也有了點帶男朋友見家長的詭異。
說出室友那兩個字的時候,結結巴巴,十分欲蓋彌彰。
之前視頻裡見過,詹晚秋立刻換上和善的表情,看著對方笑著說:“本人更陽光帥氣,終於見麵了,這次真是麻煩你了,謝謝你把小初安全送回來。”
林執鬆稍微淡定一點,像是成年男人之間打招呼一樣,伸出手說:“歡迎你今晚去我們家做客,我是小初的爸爸。”
謝琰非常大方地衝他們點了點頭,打招呼的話在腦子裡演練了好幾遍。
無奈被方才池妄的建議打了個岔,伸手回握住的時候,脫口而出:“好的爸爸。”
詹晚秋:???
林執鬆:???
熱鬨的機場人來人往,這邊的幾個人同時陷入詭異的沉寂。
謝琰:“………”
他還握著對方的手,頭一回舌頭打結,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
林初霽瞪大雙眼,轉頭看他,瞳孔震驚,拚命想理由也圓不回來。
你在叫什麼,你再叫一遍,你不要命了!!!
林執鬆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隻是尷尬地笑了兩聲,就替人找好了理由,沉聲說:“聽說你父母雙亡,理解你渴望親情…..是….是打算跟你妹妹一樣也被我們領養嗎?”
好幾秒鐘後,謝琰腦子終於開始緩慢轉動。
他握著手晃了晃,語氣抱歉道:“是很渴望,但是我年紀過了,確實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