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嵌入細嫩的指節之間，彎曲，扣住，將那細膩的觸感包裹進手心。
林初霽被掌心的滾燙碰得一抖。
他的袖口完全擋住了兩隻交纏的手，包廂裡鬨鬨嚷嚷的，根本沒人注意，卻覺得心臟快到要跳出來。
偏偏謝琰側過了頭，輕聲問他：“刺激嗎？”
林初霽也用氣聲回答他：“刺激死了。”
他看著昏暗的房間裡，包廂裡的燈光在四處亂晃，時而轉過來落在謝琰的臉上，將他的臉勾勒得棱角分明，非常英俊。
怪不得自己會跟他在一起，長得也很好看。
不過，今晚是他們的紀念日，等聚會結束，是不是要….做……
印象裡，他們好像有好幾次都是在外留宿，並沒有回宿舍，作為成年人來講也正常，但…失憶了….沒有更多關於他們親密的細節。
林初霽瞬間又變得警惕起來。
彎曲著被他扣在掌心裡的手，腦子悶得發慌，這圍巾實在是太暖，讓大腦都變得有些缺氧。
這樣的情況，他不知道該問誰。
太尷尬也太羞恥，哪怕是麵對著自己的心理醫生，也說不出口半個字。
林初霽把手從他的掌心裡滑出來，抓著手機起身：“我去個洗手間。”
謝琰抬頭看他，提醒道：“包房裡就有，現在有人，你等他出來再去。”
“沒事，有點急，我去找外麵的那個，你跟他們先玩著，我很快回來。”林初霽衝他笑了笑，轉身就先出了房間，站在門口的拐角處，點開手機搜索類似的情況。
【如何拒絕男朋友的求歡但不會讓他生氣？】
【不生氣，那不可能，肯定要讓對方懷疑自己的魅力了】
【為什麼要拒絕，不愛了是嗎？不愛就分手，彆拖著】
【進入感情平淡期了吧，也正常，我跟我對象都分床睡，冷淡成好兄弟】
【越是這樣越要克服啊，玩點花樣和情趣，重新找回你們的熱情】
……
林初霽看得臉紅心跳：“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他亂七八糟又蹲在那搜索了好半天，越看越緊張。
對於這件事，實在是覺得崩潰極了。
如果是作為已經發生過親密關係的對象來說，什麼理由都顯得不太合理。
但實在是…他連親謝琰都隻敢碰臉，估計到時候真箭在弦上，自己大概會緊張到昏過去。
【rk】：有沒有那種治療失憶的藥
【魏】：你跟謝琰可真是一對啊，上回他喝酒斷片還抓著我不放，你也來
林初霽看著他的回複，心說，原來魏醫生知道他們是一對。
【rk】：因為我忘記了一些跟他相處的細節，我覺得很愧疚
【魏】：有什麼可愧疚的，你就直接告訴他你不記得了，大不了全部重來一遍
林初霽讚同地點了點頭。
也是，他應該告訴謝琰，坦誠相對，再慢慢摸索，從頭開始體會談戀愛的樂趣，好像也不見得是壞事。
【rk】:你說的對，我會找機會跟他說的
【魏】：不過，你讓謝琰等了這麼久，適當可以主動一點
【魏】：感情有來有回，這戀愛談得才有意思
林初霽似懂非懂。
有來有回，主動一點，這對於自己這樣靦腆的性格，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他思考了好一陣，怕時間耽誤太久，這才收起手機放在外套口袋裡，重新大步回了包房。
一部分人在唱歌，還有一圈人在旁邊的大沙發邊上玩骰子喝酒，熱鬨得不行。
謝琰遠遠看著他，笑著問：“會玩嗎？你幫我叫。”
林初霽沒玩過這個遊戲，茫然道：“叫什麼？”
“隨便叫幾個數字，越多越好，反正輸了又不是你喝。”沈以南在旁邊拚命挖坑。
“十個一。”林初霽盯著他扣在骰蠱上的手，看也沒看，張口就亂喊，這話一出，場麵一度陷入混亂和起哄。
“哎喲，謝老板八連勝終於要終結了。”
“喜聞樂見，南哥你也太壞了吧，這麼坑我們單純的小林同學。”
“沒事兒，就愛看大佬翻車，快開開開，讓我們看看。”
“八個一，我把話放在這兒，要真有，我倒立喝酒。”
謝琰指尖點了點頂端，慢條斯理地揭開，眼睛卻盯著他的方向：“我相信他。”
“一一三四五…..我操….真的有十個，神了。”沈以南驚呼，“天生聖手啊你。”
“笑死，剛剛要倒立喝酒的那個，可以安排上了。”沈以北看熱鬨不嫌事大。
林初霽慢吞吞走過去，坐在他旁邊，表情看上去挺高興。
謝琰手上還在幫輸了的那位倒酒，膝蓋輕碰了下旁邊，語氣親昵：“好厲害啊，讓我九連勝了，要不要接著幫我玩？”
“我真的不會，剛剛亂叫的。”林初霽有點慌。
“你那麼聰明，一看就能學會。再說了，輸了我喝，沒關係。”謝琰想把林初霽從他的小世界裡拽出來，讓他能夠在自己的陪伴下，能試試他從未試過的東西。
謝琰把骰盅放在他的手裡，掌心蓋著他的，低聲道：“晃一晃，然後扣下去。”
趙衡看著他們倆的動作，還在笑著跟旁邊的人講：“謝老板這套，得是泡了多少姑娘才能順手有的肌肉記憶，太他媽撩了。”
沈以南恨不得罵他是個傻逼，泡個屁的姑娘，他眼裡不就眼前這一個麼。
林初霽的臉紅得厲害。
在場沒人知道他倆在一起，謝琰卻明目張膽的肆意妄為。
他被謝琰帶領著，慢慢領悟到這種酒桌小遊戲的樂趣，到後麵逐漸放開來，有贏有輸，還搶著喝了好幾杯的酒，壓根沒打算讓謝琰幫忙。
等到淩晨散場，謝琰抓著他的後脖頸往外走的時候，才發現林初霽已經染了一身的酒氣。
剛在裡麵沒察覺，走到外麵昏黃的路燈下，垂眸就見著他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
“看起來玩得是挺開心啊？”謝琰伸手捏他的臉，有點用力。
“疼，鬆開。”林初霽撥掉他的手，笑眼彎彎，“好玩，下次還玩。”
謝琰從外衣口袋裡摸出顆水果糖，撥開塞進他的嘴巴裡，低聲說：“最後一顆了，給你，全是酒味。”
林初霽舌尖抵著那顆糖，衝著他笑。
一群人一起朝著宿舍走，趙衡他們住在校外，先散了，就剩下沈家兄弟走在前麵，他們倆慢悠悠在後麵散步。
沈以南實在是受不了他們這麼磨蹭的速度，屢次回頭：“能不能走快點？等關門了看你們睡大街。”
謝琰一臉無辜，手指還拎著林初霽的外套帽子說：“是他走得慢，你說你們灌他乾什麼。”
“他自己要喝的。”沈以南看了眼時間，無情道，“那我們回了，就你們倆這速度，散步到天亮吧。”
謝琰笑著抬了抬下巴，絲毫沒有要加速的意思，回他說：
“撤吧。”
林初霽腦子暈乎乎的，卻還是十分警惕地看著正前方，等沈家兄弟消失在了視野裡，他才小心翼翼伸手，勾住了旁邊懸空的手。
“謝琰…..”他叫人家的名字，叫了一半，又停住。
“怎麼了？”謝琰問。
“就是....叫叫你，沒事。”
林初霽覺得心臟像是泡在柑橘味的氣泡酒裡，咕嚕咕嚕冒著泡，有話想要呼之欲出，卻又說不出口。
隻是學著他之前的樣子，把手指緩慢嵌入他的，變為十指相扣。
謝琰垂眼，看著他的小動作，沒說話，隻是陪著晃了晃，算是回應。
林初霽含著那顆水果糖，看著手表上的指針。
快十一點了，他們的紀念日都要過去了，自己還隻敢鼓起勇氣拉拉手，實在是太遜。
在進宿舍之前，兩人默契地分開了手，一前一後上了樓。
大約是腳步太輕，沒走幾步，聲控燈就暗了下來，變得漆黑。
謝琰轉過身，伸手想要牽著他，卻感覺對方莽撞地撞進了自己的懷抱，帶著一股濃鬱的柑橘香。
他站在比對方高一級的台階上，沒動，隻是低下頭，借著月色的微光垂下眼眸：“乾什麼，你今天怎麼那麼膩歪啊，林初霽。”
“你之前叫我寶寶。”林初霽一字一頓。
“嗯。”謝琰耐心答了聲。
“但是你現在叫我林初霽。”林初霽皺著鼻子說，“你果然還是在生氣。因為我忘記了很多事，你不高興。”
謝琰發現他的關注點真是非常奇妙，微勾著脖頸，跟他平視：“我沒生氣，我隻是怕老這樣叫你會讓你覺得害羞。”
林初霽覺得自己心臟都要酥掉了。
每回覺得自己揣測出他的想法之後，他就能用更好的回答來蓋過自己的小情緒。
大約是光線昏暗，又或者是喝了酒，所以會變得格外大膽。
他盯著對方的眼睛，情不自禁出了聲：“謝琰，你想嘗橘子的味道嗎。”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顆了。
所以你想要嘗一嘗嗎。
“你說什麼？”謝琰的手掌從他的後腰上移到了後頸，微微用力，讓他抬起頭跟自己對視。
樓上有腳步聲走過，頂樓的燈亮了又滅。
他們能看到彼此眼底暗湧的情緒，一瞬間，又墜入旖旎的黑暗。
“我說，你想嘗橘子的味道嗎？”林初霽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喃喃出聲，“我……”
他話音未落，有滾燙的溫度落了下來。
呼吸交錯，青澀又混亂，林初霽站不住了，隻覺得腿軟。
謝琰手指摩挲過白皙的後頸，輕咬著他的下唇：“張嘴啊，寶寶，不然怎麼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