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竹馬竹馬(2 / 2)

室友夢遊後 傅雲見 16173 字 4個月前

祝你一切順利。

也祝你能找到更加契合的好朋友,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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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霽來來回回將這封信看了好幾遍,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暈染了字跡,又手忙腳亂拿紙巾小心擦拭,生怕弄花了,卻不知道能做什麼。

他想要給對方打一通電話,卻又覺得冒犯,隻能僵在那裡,手足無措。

晚上再抱著那隻玩偶睡覺的時候,翻來覆去再睡不著,怎麼能有人連告彆都這麼悄無聲息呢?

他們之前還說好了等高中畢業,就考同一個大學,成為真正的同學和朋友。

可是,距離大學還有三年的時候,他們的友誼就這麼無疾而終了。

直到幾天後,老師提起最近轟動的霧城爆炸案的細節,林初霽才驟然明白,新聞裡來來回播報的內容,那對英勇救人的警察夫妻,是謝琰的父母。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也跟著千裡之外的謝琰連了脈絡,呼吸困難,喘不上氣來。

父母在同一個時刻離開了他,才十三歲,他要怎麼活下去啊。

“媽,我要轉學,去霧城。”林初霽回家後,這樣說。

“你瘋了?你一個京市的孩子,跑那麼遠乾什麼?”詹晚秋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

尤其是,秦之水五年的刑期已到,最近他和林執鬆幾乎已經是到了風聲鶴唳的地步,生怕那老畜牲再次找上門來。

她不僅沒同意林初霽的提議,還把人禁足在了家裡。

上學得人送,放學就回家,不許跟任何人見麵,哪怕是多說一句,都要被來回盤問,刨根問底。

林初霽每天隻能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發呆,或者給謝琰寫一封

() 又一封未能寄出的信。

他變得比從前更加鬱鬱寡歡,失眠,焦慮,嚴重軀體化,不得不再次開始看心理醫生。

詹晚秋試了所有的辦法,推了工作,專心陪他,但林初霽肉眼可見地仍然一天天消瘦,蒼白,憔悴,完全沒了之前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朝氣。

她終於妥協道:“好,你好好學習考完中考,我就讓你去霧城讀書,找謝琰,可以嗎?”

林初霽的眼睛終於亮了起來:“你不許騙我。”

詹晚秋身心疲憊,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點了點頭:“但謝琰成績很好的,你要更努力一點,才能跟他成為同學,知道嗎?”

林初霽答應了下來。

當心裡有盼頭的時候,所有的時間都變成了祈盼。他開始更加用功的讀書,做題,複習,原本是年級十來名的成績,到後來已經可以穩坐第一,還拉開第二名十分的斷層。

等中考成績下來後,他不出意料地成為了那一屆的狀元。

他在網上搜尋著關於謝琰的消息,沒有搜到,隻能在心裡隱隱祈禱他早就已經保送直升。

最擔心的就是,謝琰因為父母去世受到的打擊太大,已經休學回家。

林初霽不敢貿然打擾,隻是一天天數著開學的時間,把見麵的話對著鏡子練習了千百遍,終於到了開學。

隻是,一直等到開學典禮結束,也沒有見到謝琰。

詹晚秋和林執鬆把他送過去就回家了,他獨自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看著周遭陌生的臉,再一次覺得手足無措。

林初霽找老師要來了謝琰家的地址,放學後,找了過去。

謝琰家是在老城區,霧城的路總是七拐八彎,很是難找,一路上,林初霽一直四處張望著,生怕錯過了人。

直到拐進了那條小巷,遠遠地,看見一個穿著連帽衛衣的男生,拎著一堆東西,低著頭在開門。

和記憶裡的謝琰幾乎是判若兩人。

從九歲到十五歲,他從一個小孩子的模樣長成了一個少年。個子很高,頭發微亂,看上去有點精神狀態不佳的頹靡。

明明一點都不像了,林初霽仍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謝琰哥哥…..”林初霽緊張地手都在抖,還是鼓起勇氣叫了他的名字。

聽到聲音,對方側過了頭,看向他。

五官也變得更加的淩厲,不笑的時候,看向自己的視線很生疏,很冷淡,像是路上匆匆而過的陌生人。

謝琰微微挑眉,看向巷子那頭的少年。

穿著簡單的T恤,頭發微卷,眼睛透亮,是個非常標誌的漂亮小少年,眉眼也是極為熟悉的,像是在哪裡見過。

仔細辨認了好幾秒鐘,直到看到他不安地拽著衣角的手指,才不確定道:“小雨?”

林初霽猛然點頭,快步朝著他猛然移動了幾步,拉近了距離:“是我….我來找你了…..”

“你是來旅遊嗎?”謝琰的表情卻有點無奈,他低

頭看著自己手上的一大堆東西,低頭打開門,自顧自說道:“抱歉,我實在沒空陪你,我還得去打工。”

“我跟你一起去吧,你打什麼工,我可以幫忙的。”林初霽拽緊了書包上的帶子,更緊張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平時嘴巴都張不開的人,為什麼麵對謝琰,突然就有了勇氣。

大概是太心疼了,知道他經曆了那樣的事。

明明……之前是個特彆愛笑的小太陽啊,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呢。

謝琰輕扯了下唇,目光落在他細嫩的手指上:“洗碗,搬運,發傳單,你覺得你能做哪一件?小少爺,彆在這兒折騰了,回家吧。”

“不是旅遊,我來霧城讀書了。”林初霽脫口而出,“我接下來的三年,都會在這裡。”

謝琰聽笑話似的,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你彆告訴我,你是因為我在這兒才過來的?你腦子不清楚,還是你爸媽腦子也不清楚?”

就這麼一句話,林初霽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個徹底。

又想到謝琰之前說自己老愛哭,隻能生生忍著,委屈極了。

“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爸媽走了,我還要養妹妹,又要讀書又要打工,我真的沒空陪你玩。”

謝琰把手上那堆東西放在地上,從褲兜裡摸出包紙巾,拆了一張遞過去,“我不是凶你,是真的不現實,趁著剛開學,你趕緊轉回去。”

“我不。”林初霽那股倔勁兒也上來了,聲音小小卻執著,“我不走,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你寫信陪我的,現在到我陪你了。”

謝琰看了眼時間,打工已經快遲到,況且,他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解決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麻煩。

隻能拎著地上那堆東西大步朝著屋內走,囫圇換了件衣服出來,看著仍然站在門口的人,說:“隨便你,我走了。”

謝琰邊說著,邊打電話給警察局的一個叔叔:“麻煩給我一下林初霽家長的電話,我找他們把小孩領回家。”

林初霽氣鼓鼓地看著他冷淡的背影,更委屈了。

他偏不走。

雖然他們再見以來,說話不超過十句,但他仍然能感覺到,謝琰骨子裡還是小時候那個他的溫暖的好朋友。

隻是家裡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不得不把情緒封閉起來,才會這麼生疏又冷淡,一定是這樣。

那,自己就再主動一點吧。

林初霽垂下眼,來回呼吸,做著心裡建設:“沒關係的,就算謝琰凶一點,也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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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琰打工結束後,給詹晚秋撥去電話,開門見山說了個清楚。

但沒想到對方回道:“我們也是沒辦法,他自己在家的時候,心理狀況太糟糕了,抑鬱失眠都很嚴重。把他轉去霧城,也是我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最後一試,謝琰,真的太麻煩你了。”

“阿姨,我這兒….我已經自顧不暇了,抱歉。”謝琰低聲說。

“你放心,不用你來

照顧他,你隻需要讓他待在你身邊就行。”詹晚秋歎了口氣說,“以前你每次給他寄信的那天,都是他最高興的時候。”

謝琰陷入了沉默。

他仰頭看著無邊的月色,看了好一會兒,才抬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臉,飛快擦掉眼底的潮濕,輕聲道:“阿姨,真羨慕林初霽有您這樣的媽媽。”

詹晚秋停頓了幾秒鐘,才說:“你辛苦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跟阿姨講。”

謝琰掛了電話,慢吞吞地拖著影子往家走。

經過巷子口的時候,買了點甜糕拎著,打算拿回去給謝琬先吃著墊肚子,滿腦子都是怎麼跟那個小尾巴麻煩精劃清界限。

他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與人相處,還有顧及著對方的情緒,太累了。

隻是剛進了門,就見著林初霽從旁邊臥室出來,輕輕帶上了門。

“你……”謝琰盯著他的方向,“你從琬琬的房間出來?”

“小聲點,她睡了。”林初霽說話的聲音很輕,“你妹妹好乖的,她說她餓了,我就用冰箱裡的菜給她做了點吃的,還剩下了些,留給你的。”

謝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小少爺居然還會做飯,而且目之所及,家裡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

謝琰抬手胡亂抹了把短寸,低聲道:“你不用這樣,以前給你寫信是我自願的,不需要你報答我。現在也….也不用你特意來照顧我,明白嗎?”

“不是報答,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朋友之間不需要說謝謝,這還是你跟我說的。”林初霽眨了眨眼,一臉的天真單純。

謝琰一大堆把人弄走的話堵在嗓子眼裡,沒轍。

自顧自走到餐桌旁邊拉開凳子坐下,看著拿保溫盒蓋好的飯菜,還是心軟回了頭:“你吃了嗎?”

“沒有,等著你呢。”林初霽眼睛一亮,連忙跑過去坐下。

謝琰很輕地嘖了聲。

林初霽長了幾歲之後,真是不知道該與他如何相處。

兩人許久不見,一個不願說話,一個不會說話,飯桌上安靜地厲害。

謝琰囫圇刨完最後兩口飯,起身收拾進廚房,落了句:“我確實也管不著你,在哪兒讀書是你的自由,但跟我保持距離吧,算我求你。”

他仍然要強,自尊心重,林初霽沒有明說,但他也從對方所有的行為裡讀出了一種憐憫。

可是這樣的情感,偏偏是他最不需要的。

林初霽沒說話,不知道是聽清還是沒聽清。

謝琰覺得有點煩,把廚房裡的水龍頭開到了最大聲,水花砸在餐盤上劈裡啪啦作響,讓人更是煩躁。

他悶著頭洗完所有的東西,再出去的時候,發現林初霽蜷縮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

“你是真打算賴著我了是吧。”謝琰大步走過去,想把人拎起來,手指觸碰到他手腕的那一刻,又頓住。

小少爺的手果真是纖細又白嫩,看上去就是沒乾過任何家務的矜貴。

可是此時,卻多了兩道破了的口子。

連帶著兩個指頭都變得紅腫,旁邊還泛著水,看著可憐極了。

謝琰抽出茶幾下的醫藥箱,拿出兩個創可貼,動作很輕地拉過他的手,小心纏上。

“不會做家務就彆做。”他低聲道,不知道在跟誰說。

等處理好傷口,準備把手放回原位的時候,纏著創可貼的手指勾住了他的。

然後得寸進尺一般,四個手指都纏了上來,抓著他不放。

“鬆手,林初霽。”謝琰垂眸,語氣像是威脅,“你再拽著我,我就把你弄出去,不管你了。”

“謝琰,不要趕我走,我想陪著你。”

林初霽微微動唇,像是夢囈,又像是假意做夢,透露著幾分真心。

謝琰怔住了,久久都沒有再動,就任憑他這麼抓著自己。

久到林初霽先鬆開了他,嘟囔著什麼咳嗽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倉皇收回自己的手。

“林初霽,你真是一個麻煩精。”

謝琰低聲說著,卻把沙發上的外套很輕地搭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