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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的四月天,氣溫已經逼近烈暑。
即使坐在冷氣森森的室內,仍難驅散晌午的燥意。
自習室裡歪歪斜斜地倒了一大片,沈星鯉卻隨著來電震動猛然坐直,捧著手機快步走出去。
“喂?”沈星鯉若無其事地接起。
電話那頭率先傳來的是一聲低笑,而後是熟悉又悅耳的嗓音。
“剛才撤回什麼了?”
“沒什麼,不小心點錯。”沈星鯉下意識脫口否認。
“找我有事?”鐘馥嶼徑直問。
“哦,也沒事……”
沈星鯉話說到一半又刹住,不禁嫌棄起自己這副彆扭的模樣。
不是才下定決心要享受這段關係的麼,怎麼一對上正主又要打回原形。
“沒事不能找你嗎?”沈星鯉稍抬音量,反問。
電話那頭又是一笑。
“能,怎麼不能。”
鐘馥嶼的聲線本來就低,一字一句略帶散漫,隔著聽筒傳來,卻有被擴大的殺傷力,在柔軟處悶悶地鈍擊。
沈星鯉也跟著彎起嘴角。
又聽到那邊問:“方不方便開視頻?”
他們兩個人還從來沒有使用視頻通話過。
沈星鯉笑意漸凝,愣道:“嗯?怎麼突然要開視頻?”
“不是說要查崗。”鐘馥嶼話音悠悠,“有你這麼查的?”
迅速撤回的消息原來還是被看到。
沈星鯉不禁惱羞:“你都看到了,還問。”
敢情是在故意逗她呢。
“要不要查?給你個機會。”
他仍是那副逗小孩兒似的語氣,於她而言卻不可謂不誘惑。
沈星鯉不假思索地切了視頻重撥過去,拇指又在同一時刻滑向屏幕頂端的小元件,將攝像頭遮了個嚴嚴實實。
畫麵裡出現鐘馥嶼的大半張臉,戴一頂米灰色漁夫帽,同色係的Polo短袖,很老乾部式的裝扮,卻一點不顯得老氣古板。
他手機隨意地往前一抬,就這麼擺出個由下至上的死亡角度,在壓成二維的畫麵裡依舊眉宇平整,五官深刻,骨相的優越性在鏡頭下儘顯。
鐘馥嶼微微挑眉,對著一團漆黑的視頻通話,調侃:“看來信號不是太好。”
沈星鯉鎮定地扮傻:“是麼,我這邊還挺好的。”
鐘馥嶼也沒說什麼,隻是對著鏡頭笑笑,神態很是放鬆。
沈星鯉身處暗中,與他這般視線交接,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像是能穿過鏡頭將她攝住,牢牢釘在控製區。
“你在哪裡釣魚呀?”沈星鯉胡亂找話題。
湖光山色怡人靜謐,群鳥飛掠水麵蕩起漣漪,不遠處的玉峰塔矗立於山巒蒼翠之上。
鐘馥嶼頭也不抬,輕描淡寫回:“就一破湖,瞎找的。”
“那能釣上魚麼。”
“怎麼不能,這不就有一隻上鉤了。”鐘馥嶼似笑非笑。
沈星鯉一時沒太反應,還很傻的“啊?”了一聲。
好在對麵人看不到這副呆樣。
她回過神,飛快地接話:“那你運氣挺好。”
鐘馥嶼未置可否,想了一會,問:“蘇州方言有個什麼詞來著,把小姑娘稱作小魚?”
沈星鯉的家鄉話脫口而出:“小娘魚。”
“嗯。”鐘馥嶼淡笑,“一時間記不起來。”
沈星鯉覺得驚奇:“連這你都知道呢。”
為了更方便交談,他們再次換回正常的通話。
沈星鯉把手機重新貼回耳畔,問:“你五一能放幾天假呀?”
她想提前打探他的假期安排。
若是五一期間他在廣州,她好趁早推掉旁人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