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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焱無法起身,這會很嫌自己行動不便,看著一臉木頭樁子杵在門口的兆平,更加火冒三丈。
啟焱轉過頭去尋找身邊趁手的物件就要砸這木頭,兆平不明所以,可也看出不對,一邊“爺,爺”地求饒,一邊找地方躲。哪知幅度太大牽扯到後背的傷,疼的六爺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屋子裡求饒聲嘶拉聲異常熱鬨,世棠在門口麵無表情地聽了有片刻。就知道是副驢脾氣。
碧衣推開書房的門,微風吹動珠裙褶褶撫過門口的地柎,世棠邁步進了房。
書房裡常年熏著四合香,此時也遮不住藥中的麝香、冰片。一進的門來,濃烈地直往麵上撲,世棠微微蹙起眉,光是聞著這味道便知傷得多重,非重傷無以用此量。
房內屏風案幾盆景奇石,牆上字畫樣樣精貴,件件上乘。她輕掃過一眼,最後視線落定在右手邊的床榻之上,我們英雄神武的賀六爺正姿勢標準地趴在那,世棠站定了,兩人四目相對。
兆平一手拎著個食盒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世棠示意把食盒提到榻前的案幾旁,這才又看向賀啟焱道,“不見怎麼動,倒是成日惦記著吃。”
啟焱隻當世棠已經回去,見她並未真的離開,此刻就站在跟前。想著傷後她也不來書房噓個寒問個暖,趴在枕上甕聲甕氣地道,“你又不是日日在這,怎知爺不動?”
他的後背後腰都裹纏著白色細布,隱約可見新滲出了幾處血跡。世棠見他都到了這個時候不好好將養,還死鴨子嘴硬,抬眼道,“那你起來,動一個讓我看看。”
啟焱本想再嗆上幾句,想她好不容易才來一回書房,這會不是置氣的時候,便乖乖趴著,不再吭聲。
兆平眼睜睜地從頭瞧到尾,這下算是明白了,不可思議地朝六爺看直了眼。
六爺覺察到,狠狠地給瞪了回去。
下人們見六爺六奶奶這般,也都識趣,低著頭掩上門出去。
世棠見人老實了,才往榻前走去。她絞了濕帕子淨了手,坐在啟焱一側,轉頭去看他後背的傷。
侯爺這回定是氣狠了,手上的力道一點沒收。細布纏了一圈又一圈,世棠看著新滲出的血跡,仍清楚記得抬回院時布滿後背的鞭痕。
古代沒有消炎藥品,她不清楚大夫是如何處理傷口。婆母沒來不表示不關心,傷勢到底如何,她回頭總要一五一十說仔細的。
書房內清晝爐熏,密實的垂簾遮著滿窗的晴日,她上身微微傾向他。
啟焱鼻間縈繞的都是她的氣息,不是花香也非粉香,就是覺得極好聞。成親後兩人雖是同榻而眠,也會有這般靠近的時候,可是此時不同。她現在一心看著他,滿眼裡都是他,雙手觸碰著他,六爺勾著唇角,覺得這頓鞭子怎樣抽,都挺好。
氛圍難得靜謐,他便想問問她。
世安苑他裡同大哥的爭執,想必她已知曉。以往被父親斥責要麼被打要麼跪祠堂,他從不覺得有什麼,打完罰完仍舊是一條好漢。可是這次,啟焱吃不準。
“為夫去軍營,你覺得如何?”
世棠正小心檢查他後背裹紮的細布,聽他說去軍營,不由地微微一怔。書中,賀啟焱是富貴公子哥來著,熱衷的是哪兒的姑娘美,哪兒的雅戲出了新玩法,為前程上一分心都算輸。這會竟主動詢問對他職業生涯的看法,世棠想不訝異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