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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女子長發及腰再正常不過,賀啟焱不在的這些日子,世棠就讓碧衣洗過後懶懶地披開,就著月光晾乾。
今夜沒有月亮,雨一直下,她躺在床上很久很久才有了一點睡意。
這會子臉朝外身子斜臥,如玉般的手臂伸出帷幔之外,一頭堆雲砌墨的長發散了小半張床,柔順又嫵媚。
啟焱坐在床邊,衣扣隻解了一顆,垂了眼望著床上的她。
見她睫毛微顫,不知夢到了什麼。她睡得並不安穩。
半覆著瓷香枕的發絲滑落下來,遮住了她的眉眼。他伸出手......懸在半空中似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撚起那幾縷發,觸手滑膩如酥,並且,一片冰涼。
他神色黯了下來,她哭過了。
世棠夢中覺得臉上溫熱,是母親麼,她尋著溫暖想要依偎上去。
雨聲隆隆,她緩緩地睜開眼,待看清了眼前人,頓覺心頭一酸,又是一場夢啊。
難過在心底深處細微的碎開,世棠卻不想在人前流出淚來。
穩穩自己的心緒,輕聲問道,“回來了?”些微的鼻音,因著夢中的母親,帶著幾分深深的眷戀。
啟焱望著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往下墜,她流淚他亦覺得疼。
“怎地哭了?”
世棠這會腦子完全清明起來,沒接他的話,隻是問他,“母親可知道你回來了?”
她刻意地疏離,使啟焱的手呈現出一副尷尬的姿態。他狀似無謂地收回來,眼睛仍舊看著她,似要讀出她眼底的情緒。
“交代過值房的小廝,天兒太晚了,明早再過去見母親。”他如是回。
可是,她還沒回答他。
該是午夜子時了吧。外頭雨聲如瀑,未見停歇,他渾身濕透著急忙慌地趕回來,又是何必。
她難得溫和的目光劃過他俊冷的麵龐,停在他臉上好一會兒,又順著雨水打濕的衣袍一路看下來。
世棠的目光開始變淡,他下方的床榻,已經濕出了好一塊印子。
她微微蹙起了眉。
順著她的目光注意到身下的潮濕,他訕訕地道,“還沒換過衣裳。”
世棠沒揪著不放,作勢起身,一麵又對他道:“去洗洗吧,早點睡,明早還要去回母親。”
察覺到方才她巡視的目光,啟焱嘀咕,特意整了的,還是難逃被嫌棄。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不知是真的困了,還是掩飾著什麼,“好,去洗,去睡。”
他去了淨房,很快地洗漱完,又很快地出了來。
床頭一盞青瓷雁魚燈,照著眼前一幕,未免讓人泄氣。
她臉衝裡,又萬年不變地給了他一個後背。床上被褥已換過,連瓷枕都換過去了,撓他心肝的頭發也被規矩地梳整了臥在她懷裡。
看仔細了,一根都沒留給他。
妻賢啊,賢惠得叫你說不出話來。
啟焱躺上床,仰麵朝天,大剌剌地伸展開胳膊腿。暗想著,要是“無意”碰到她,正好這樣子同她講,比如床忒小,為夫甚是乏累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