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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前之人跪在地上,眼圈哭的通紅,神色憂懼參半,哪裡還有半分癡傻之狀。
“……你方才是裝瘋?”扶緹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底隻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眼下這般情況,心裡早就慌了神,但她沒有立即回答扶緹,反倒是躊躇忐忑地瞅了眼立在身後的裴渡。
扶緹無奈,隻得轉過頭,誰知還沒等她開口,青年便指尖一彈。
登時,那束縛黑氣的金線瞬間寬鬆許多,雖依舊捆著它,但好歹能喘口氣了。
玲瓏見狀,總算稍微放下心來,當即也不再猶豫,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我本是長陽縣人,家道清貧,母親早逝,家中長兄尚在讀書,平日全靠父親代筆賺錢補貼家用,但眼看兄長科舉在即,家中入不敷出,父親為此憂心忡忡,夜不能寐。”
“恰逢今年年初,父親為我尋了一門親事,對方願意出雙倍的聘禮,且不需嫁妝隨行,他們隻有一個要求,便是讓我儘快出嫁。”
“父親雖然心中猶疑,但……為了兄長的仕途,到底還是答應了。”
說到最後,玲瓏的聲音顯然低了許多。
扶緹聞言皺了皺眉。
一個年僅十歲左右的姑娘,自己尚且還是個孩子,即便家中再艱難,也不該這般草率地將其嫁於他人,這種行為和賣女兒又有什麼區彆?
可眼下並非糾結這個的時候,扶緹壓下紛亂的情緒,問出另一個疑問:“據我所知,長陽縣離此地並不近,李家是如何找上你的?”
“李夫人……祖籍便是長陽縣的,至於如何選擇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這影妖又是怎麼回事?”扶緹伸手指了指正在角落裡苟延殘喘的黑氣。
玲瓏偏頭看了一眼,確定它眼下並無性命之憂,這才收回目光,繼續道:
“我自幼…與常人不太一樣。”
“大概是五歲的時候,記得那天陽光很好,父親忙著教兄長課業,我便獨自在後院玩耍,後來我玩的有些累,便想回屋喝口水,不料剛站起身,卻瞥見地上竟然映著兩道影子。”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小影的存在。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但它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再加上我深居閨閣,除去父兄,平日裡也沒有幾個熟識的好友,久而久之,小影便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最開始得知婚事之時,我……倒也能理解父親的選擇,心想李府公子年紀雖比我大上一輪,但若是能幫到父兄,也不算辜負養育之恩。但小影卻很憤怒,執意要幫我嚇退那些來求親的人,我阻止了它,它當時很生氣,就離開了我……”
“直到大婚之日,消失多日的小影忽然出現,告訴我那李公子就是一個紈絝子弟,絕非良人,這場婚事就是個騙局,它不願眼睜睜地看著我踏入火坑,說一定要幫我逃出這個囚籠。”
“我……我當時聽了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便稀裡糊塗地答應了小影,等到拜堂之時,他做法熄滅堂中燈火,而我則是趁機按照約定好的路線逃婚……”
“那你可有想過,若是逃婚成功,你的父兄又當如何?”
青年的眉目依舊溫和,可說出的話語卻是如一隻利刃,直直插進她的心底最深處。
玲瓏哪裡被人這般逼問過,當即眼裡浮起淚花,連連搖頭:“我…我沒想那麼多…我隻是太害怕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