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歡轉頭望著他,昏黃的光線帶著暖色映下來，覆蓋住月光的清冷，映照的他神情格外溫和。
他的語氣平靜淡然，卻平白無故的讓人深信不疑。
“學長會永遠站在我這邊？”
她又問一遍,得到的是直截了當的回答：“會。”
他堅定的選擇她,好像這樣,她就多了能任性妄為的資本。
“可以在意彆人的眼光,也可以在乎彆人的感受,但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周時序低聲道：“再遇見你不願意的事，可以拒絕。”
高中時是年少的悸動,大學重逢後，她在欣喜的同時也在觀察他，這份感情是漸漸加深的。
聽見這句話，黎清歡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麼高中對他念念不忘,現在依舊心動難耐,因為周時序從來沒有變過。
操場上那麼多學生路過，隻有他願意停留,彎腰幫忙撿書。
明明素不相識，卻在得知有位學妹需要幫助時,送了自己珍藏的作文素材書。
邀請她吃飯的男生是他朋友，他也能夠是非分明,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主動上前解圍。
——不喜歡的話，可以拒絕。
——再遇見你不願意的事，可以拒絕。
他從來都是用的“可以”，而不是“必須”，他是在告訴她選擇A沒有錯,但是選B也行。
黎清歡彎唇笑了：“好。”
電影進入尾聲，驚心動魄的畫麵終於過去了，他們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終於意識到有兩個人不在客廳裡。
餘嘉年研究著陽台門：“這個鎖有沒有辦法弄壞啊？”
“你有病吧。”江吟月毫不留情地罵道：“這麼冷的天你想把清歡鎖一晚上啊？”
“二十度哪裡冷了？”
江吟月翻白眼：“不冷你去試試啊。”
“你陪我？”
“滾！”
周時序和黎清歡聽見外麵的動靜，走出陽台，他們收拾了桌麵的垃圾，關掉電視和客廳裡的燈，恢複成來時的原樣後鎖門離開。
雖然是老式小區，但周圍配套設施很完善，不遠處有個商業廣場，公交車站和地鐵站也離得不遠。
林浩言感慨：“這裡真不錯啊。”
江簡附和：“是啊，像我以後的家。”
“......”
“你還自稱仙人呢，要不要臉啊。”餘嘉年不客氣地罵他。
“不是我自稱，是江施主先如此叫我的。”江簡很坦蕩。
江吟月幫他講話：“你不許對仙人無禮，他可是算出來我即將走運的！”
餘嘉年語重心長：“妹妹啊，你太年輕，壓根聽不懂仙人的話術，走運也不一定是財運，說不定是桃花運呢。”
“呸，我殺了你這個烏鴉嘴。”
“哈，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們看！”林浩言突然指著
前麵。
他們齊齊順著方向看過去：“怎麼了？”
林浩言刻意壓低嗓音：“那個黑色的東西像不像女鬼的眼睛。”
江吟月想到先前的畫麵差點尖叫出聲，不停地晃著腦袋：“你快閉嘴，我好不容易才忘記她的臉。”
“對啊，乾嘛嚇我妹妹。”餘嘉年也譴責他，而後壓聲道：“明明像鬼小孩的眼睛。”
“你們兩個真討厭！”江吟月氣呼呼地吼道，湊到江簡身邊問：“仙人，有沒有道符之類的東西，借我兩張擋擋。”
“我倒是也沒有那麼高級。”江簡很實誠。
江吟月說：“那你教我算卦吧，正好我倆都姓江，一百年前是一家，我以後就是你的師妹。”
“行啊，沒問題。”
餘嘉年跑過去打斷：“不行，我不同意！”
“關你屁事。”
幾個人吵吵鬨鬨的鬥嘴，黎清歡聽著都覺得心情愉悅，林浩言突然說：“既然這裡這麼好，不如我們時常來聚一聚？”
他們同時回頭看周時序，畢竟是他的房子，過來玩自然需要主人同意。
周時序卻將目光落在黎清歡身上，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黎清歡很喜歡這種聚在一起，熱熱鬨鬨的氛圍，笑道：“可以啊，如果學長不介意。”
“嗯，我不介意。”周時序答應了。
林浩言他們歡呼起來，六個人坐19路公交車回到盛南大學。
時間不早，他們都不想再想玩彆的，朝宿舍樓的方向走，在路口準備分開時，周時序說：“一起走吧。”
江簡不解：“為什麼？”
“你傻啊。”林浩言拍他腦袋，用自以為很小的聲音道：“當然是擔心學妹會害怕。”
“哦哦。”江簡回頭說：“學妹放心，老子說，鬼神是自然的一部分，並不會影響我們人類的生活。”
“......”
周時序低聲和她解釋：“他平時就是這麼神神叨叨，你彆當真。”
“我不怕的。”黎清歡眨眨眼睛說：“最恐怖的畫麵，我都沒有看見呀。”
全被他想儘辦法擋住了。
周時序勾勾唇，同樣想起看電影時的事情：“也是。”
一直送到女生宿舍門口，他問：“下周有空去圖書館嗎？”
黎清歡沒有給準確的回答：“我不確定。”
“那我等你。”
她輕笑出聲：“我都不確定，學長還要等？”
“嗯，要等。”他說。
-
周末過後正是期中的第八周，播音係的高主任在群裡通知本周五會進行期中小測，測試內容暫時不公布，一句話讓全係的學生都緊張起來。
江吟月覺得上次考試太丟臉，這次不敢懈怠了，每天準時早起練聲，下課後不出去閒逛，回到寢室勤學苦練，像極集訓時的狀態。
星期二課少，黎清歡收到周時序
的微信，問要不要一起吃飯。
她回答：【星期五期中考試，這周會很忙。】
周時序：【彆有壓力，儘力就行。】
他的話有點出乎黎清歡的意料，她以為學霸的祝福會不同，回道：【學長難道不應該祝我拿第一名嗎？】
周時序：【拿第一名不僅需要實力，也需要運氣。不必對自己過於苛刻，儘力而為。】
黎清歡這才意識到是自己想錯了，以周時序的性格，怎麼會講出讓對方有壓力的話。
她回道：【好。】
到星期五早上上課時，高主任宣布期中小測的內容為朗誦和模擬主持，按照學號倒序上場，黎清歡和江吟月成了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
“幸好幸好。”江吟月順著胸口，緊張的心情緩解不少：“排在後麵我不會焦慮，朗誦我也比較擅長。”
黎清歡正巧與江吟月相反，她喜歡在前麵上場，看著彆人一個個上台展示反而會有壓力。
最重要的是，她不擅長朗誦。
考試確實如周時序所說，靠實力也看運氣，她能拿到盛南大學專業第一名，是因為校考三麵中都沒有朗誦。
第二節課快下課時，終於輪到她們上場，江吟月和黎清歡都屬於正常發揮，下台後，高主任把新的成績單發在群裡。
黎清歡，朗讀40分，模擬主持48分，總分和上次一樣是88分。
她接著往下看，江吟月朗讀42分，模擬主持42分，總分84分。
“我進步了啊，比第一次考試高四分。”江吟月壓著音量，但仍然掩蓋不住語氣中的興奮：“不錯不錯，我真不錯。”
黎清歡笑著誇她：“好厲害啊我們阿月，名次也進步不少。”
江吟月沒有來得及數名次，正想去看，聽見台上的高主任說：“這次有兩位上90分的同學，表現的不錯，但總體而言還是太少了，期末考試的時候起碼要有一半。你們要牢記自己是盛南播音係的學生，是從十幾萬藝考生中脫穎而出的，是佼佼者，不要有任何的懈怠。”
她聞言從上到下看完分數，一位91分，一位90分，黎清歡隻排在第三名。
“沒事，小失誤而已，下次咱們再把第一名拿回來。”江吟月立馬安慰，隨即又道：“不是第一名也沒有關係，你已經很厲害啦。”
黎清歡點點頭：“我知道，我能夠自我調節。”
下課鈴聲悠悠響起，同學們陸續走出教室，黎清歡對江吟月說“你在門口等我”，去找高主任。
“高老師，我是黎清歡，是最後一位上台的，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剛剛的表現。”她先禮貌的自我介紹。
高主任正在清理講台上的資料，抬眼看見是她，說道：“你入學和上次都是考的第一名吧，是想問朗誦的問題嗎？”
“是，我的朗誦一直不行，練習很久都沒有起色。”黎清歡實話實說。
“你也是校廣播社的吧，我聽過你們的新欄目。”高主任
清完資料，看著她道：“你朗誦和讀信的語氣一模一樣，情緒起伏不大，整體節奏平緩。回寢室後把今天的稿子再朗誦一遍，錄下來反複聽，標記清楚停連重音這些再練習。”
“好，謝謝高老師。”黎清歡道完謝，又問：“我之後能去辦公室單獨找您嗎？”
她想修正練習過後，請老師評判有沒有進步。
“我經常不在學校，你找不到我。找你的學長學姐吧，他們能聽得出來。”高主任說。
“好的。”
黎清歡走出教室到江吟月身邊，她關心道：“高老師怎麼說？”
“我的節奏和情緒有問題。”黎清歡挽住她手臂往樓下走，“不是一時半兒能解決的，吃飯吧。”
她們吃過午餐回到寢室，黎清歡沒有看書和練習，而是換衣服上床，午睡兩個小時。
快到廣播社讀稿時間，她才遲遲的起床，下樓梯坐在桌前，重新梳妝。
“清歡。”江吟月輕輕喊了聲。
“嗯？”黎清歡側目見她滿臉擔憂的神情，不由笑道：“我沒事，真的，我本來也不是次次第一名。”
她藝考成績沒有拿全省第一，各校合格證也不都是第一名，按理不該給自己設定這麼高的目標。
大概是因為入校和上次測試都是第一名，這次拿第三名多少有些落差感，心情是會受影響，但沒有到打擊信心的程度。
比起這些，最重要的是她朗誦確實有問題，必須及時補上這塊短板。
江吟月知道黎清歡不愛透露自己的心思，也不懂怎麼安慰，隻道：“我陪你去廣播社吧！”
“你去廣播社乾什麼？”
“我去參觀參觀呀。”江吟月起身說：“我麵不進廣播社，總能去瞅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