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周時序的神情有點詫異：“您怎麼下來了？”
黎清歡聽見他的稱呼，變得緊張起來，牽著阿黃的繩子都不自覺的握緊了。
周奶奶慢吞吞地走過來，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些許好奇，問周時序：“她是你口中撿到阿黃的朋友？”
“是，她叫黎清歡。”
黎清歡順著話喊道：“奶奶好。”
周奶奶臉上露出笑意來，接過牽著阿黃的繩子，關心道：“怎麼這麼瘦啊，穿的也少，冷不冷啊？”
黎清歡怔了怔，她已經做好心裡準備，回答自己的年齡，學校，成績，卻沒想到奶奶開口第一句，與這些都無關。
原來長輩們不是隻會關心學習的。
“我不冷，謝謝奶奶。”她禮貌的回答。
周奶奶又道：“我煮了飯，準備炒菜，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嘗嘗手藝？”
周時序怕黎清歡不自在，主動打圓場：“奶奶，我們還要回學校，有門禁的。”
() “我又沒有問你。”周奶奶繼續笑眯眯地看著黎清歡，模樣和藹可親，問著：“想不想嘗嘗奶奶的手藝？很不錯的。”
她通常不會拒絕彆人的好意，尤其是長輩的話，但此時此刻心裡更多的是不想拒絕。
“好。”她答應了。
周時序有些意外，被奶奶打一巴掌才回神，用眼神提醒他趕緊帶人上樓。
他在黎清歡耳邊輕聲問：“是自願的嗎？”
他擔心她隻是不好意思拒絕，心裡壓根不願意。
“是啊，學長不歡迎？”黎清歡笑著反問。
“怎麼會。”周時序見奶奶牽著阿黃走遠，偷偷牽住她的手，低聲道：“我家大門常打開。”
他們坐電梯上到十樓，阿黃熟門熟路的跑進家裡，周奶奶招呼著：“清歡你彆拘謹啊，家裡隻有我，阿序你好好招待。”
“好，奶奶您慢點。”黎清歡在玄關穿上鞋套，見周奶奶獨自往廚房走，示意周時序趕緊進去幫忙。
“沒事的，你彆擔心。”他笑道：“今天你是客人，我先帶你參觀。”
她聞言打量起他家的客廳，整體風格和桃園的房子差不多，不同的是空間更大，擺放的物品多，也更顯得溫馨。
阿黃的狗窩在電視機旁邊，陽台也擺了一個，是給它平時曬太陽用的。
“你過得真舒服呀。”黎清歡摸著四腳朝天躺窩裡的阿黃，正閉著眼睛在享受。
陽台很大，除去小狗窩外空空蕩蕩的，但是光線特彆好，現在沒有到晚上，還有點冬日暖陽的餘溫。
周時序也蹲下摸著小狗，“奶奶說它每天下午都會來陽台曬太陽。”
“估計是在學校裡習慣了。”
夏天的時候，阿黃經常躺在學校草地裡曬太陽，原先已經把那片位置當成它的家。
玩了半晌，黎清歡仍然不放心，起身道：“我去廚房幫奶奶。”
周時序沒有攔著，讓她獨自進到廚房裡。
“奶奶，我來幫你吧。”黎清歡洗過手後道。
周奶奶正在切菜，問她：“會做飯嗎？”
她搖了搖腦袋：“我能打下手。”
周奶奶沒有接話，隻是笑著說：“你還小，不會沒關係，以後可以學一學，不求多美味，起碼餓不死自己。”
“好。”
周奶奶又問：“你是怎麼碰到阿黃的？我問阿序他也講不清楚。”
“在學校草叢裡看見的，它當時比現在瘦小，餓的一直叫，我喂了它兩根火腿腸，就和我熟起來了。”
“小東西，還真是有奶就是娘。”周奶奶笑眯眯道：“阿序帶回來的時候，說是他喜歡的女生撿到的，我讓他帶回來給我看看，他都不肯。”
黎清歡問：“所以奶奶今天是特意在樓下等我們的嗎？”
“是啊，我好奇嘛，這小子居然會有喜歡的女生。”周奶奶承認的很果斷，又安撫她：“你彆擔心啊，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在家待的太
無聊。”
黎清歡不介意，反而很喜歡奶奶這樣的性格。
周奶奶不提讓她幫忙的事，自己很快切好菜，嘴上不停地聊著天，導致她都沒有機會開口。
等黎清歡終於能有空打下手時，周奶奶已經開始炒菜，叮囑她站遠些彆被油濺到。
她站在後麵，回想著周奶奶問的話，全是關於生活的。
問她休息時喜歡去哪裡玩，口味是偏甜還是偏辣，有沒有去深城周邊遊山玩水。
等菜炒完時，黎清歡不由好奇：“奶奶，你不問我在哪所學校，讀的什麼專業，成績好不好嗎？”
周奶奶笑了：“你這麼小，問什麼成績好不好呀，你們這樣的年齡，活得快樂最重要啊。”
她接著道：“我就經常勸阿序不要一心撲在學業上，多出去玩玩，旅旅遊，看看世界。他才多大啊，二十出頭的年齡，成天想著怎麼賺錢回饋父母的養育之恩，我們家不至於能窮到餓死他吧，真是活得累！”
黎清歡被奶奶這番話給逗笑，側目看見靠在門邊的周時序，他說著：“奶奶，我如果不賺錢，你想要的大液晶電視誰給你買？”
“你爸媽是不能動啊？我自己沒有退休金啊？”周奶奶把菜盛出來，盤子放在他手上，“二十歲操著四十歲的心，現在不抓緊享受，以後多的是苦日子。”
黎清歡想接過菜，被周奶奶攔住，“讓他做事，你陪我聊聊天。”
周時序無奈的揚揚唇，黎清歡踮起腳，像摸阿黃般順順他的頭發。
他順勢低下腦袋，等奶奶轉過身後，他倏地偷親她側臉一口，把黎清歡嚇了一跳，再轉頭時，他已經氣定神閒地端著盤子出去了。
周奶奶簡單的炒了三個菜，擺上桌後道：“今天太倉促，沒有來得及煲湯，改天你提前告訴奶奶，我先備好。”
廣東飯桌上不能缺少的是湯和青菜，黎清歡笑笑：“好，奶奶辛苦啦。”
“不辛苦，你們多來看看我就不辛苦。”
周時序夾著菜道：“您就是喜歡清歡吧，都沒有跟我說過這句話。”
周奶奶點頭：“對啊，清歡長得漂亮講話又討喜，哪裡像你，古板無趣。”
黎清歡聽見他們的對話禁不住笑了，燈光下三個人圍著飯桌吃飯，是她從未感受過的溫馨幸福的家庭。
吃過晚餐，他們跟奶奶道彆後準備回學校。
下樓梯到小區，黎清歡才婉轉道：“叔叔阿姨回的很晚嗎。”
今天是周末，現在又過了晚餐時間，但他的父母都沒有回家，起初黎清歡有擔心過會不會碰到，但看樣子是經常如此。
“我父親跑運輸，周末單子多，是最忙的時候。我母親去年退休後開了家小超市，她今天守店。”
周時序解釋過後又說：“平日裡我們各忙各的，隻有節假日會回家聚餐。”
運輸和超市其實在節假日也很忙，但他的父母仍然會選擇回家陪奶奶和他。
“我父親做飯很好吃，聚餐都是他來掌廚，不過奶奶說父親是她教出來的，不如她的手藝。”
提到這件事，周時序似乎是想到什麼，禁不住的勾起唇角。
黎清歡沒有提自己家，隻是順著話道：“你也是奶奶教出來的吧？”
她覺得周奶奶炒菜的味道，和他上次炒的差不多。
周時序微微頷首：“是，但奶奶嫌我笨，學不會她的萬分之一。”
黎清歡能想象出來周奶奶說這句話時的神情，會帶著嫌棄，也有對他的寵溺。
光是聽他的描述，就能有家的感覺。
是很普通又很幸福的一家人。
“我們家也是節假日聚餐，是在外麵吃飯。”黎清歡簡單道：“上次在小炳勝遇見，我是在陪家人吃飯。”
周時序說：“你應該和妹妹的關係不錯。”
提到妹妹，黎清歡彎起眼眸笑：“對，我和妹妹，小舅舅聯係最多，節假日都是我們一起過的。”
“以後還有我。”他說：“我也陪著你。”
忽然有陣晚風吹拂，帶著潮濕的寒意，是冬天的氣息。
周時序把她攬進懷裡，“從這個冬天開始，到每一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