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上海普彙總公司時,周時序忙於新公司的工作,沒有空想其他的。
等和同事領導漸漸熟絡,工作中各個項目也全部弄清楚後,他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離開了深城。
離開了生活二十多年的城市,離開了父母和奶奶,離開了大學的朋友們。
最重要的是,離開了他的女朋友。
晚上準備睡覺前,周時序點開和黎清歡的聊天對話框,每天都有他們的對話,他像以往那樣,分享著日常點滴,她起床看到消息後就會回複,一句句的回,不落下一件事。
周時序反複的看每一句話,每一條語音,黎清歡的語氣歡快自然,打字也是大段大段的,好像他根本沒有離開。
他判斷不出來她是真的不在意異地戀,還是隻為讓他放心。
這天晚上周時序失眠了。
隔天他無精打采的上班,忙完工作後給沈成宥打電話約出來見麵。
在餐廳裡坐了十分鐘,沈成宥實在忍不住:“大哥,你有事就說啊,憋這麼長時間你可真是厲害死了!”
周時序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說,每個人的經曆都不同,沈成宥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也給不出實質的建議。
他叫他出來,隻是想坐坐。
良久,他道:“我想清歡了。”
“......”
“回去啊!”沈成宥說。
“我有工作。”他回答。
沈成宥又道:“那把黎清歡叫過來。”
周時序搖搖腦袋,“不可能。”
“那你這不是在跟我講廢話嗎?”
周時序看著他,點一下腦袋:“是。”
“......”
沈成宥拿出手機,說道:“訂票!我現在就給你訂票,飛機票我來出,給你送她床上去好不好?”
周時序睨他一眼,沈成宥自覺的放下手機,口吻無奈極了:“到底想怎麼樣?”
“陪我喝酒吧。”他說。
周時序酒量算不上太好,從小家裡都不喝,上學時他也喝的少,是近半年實習才開始慢慢喝酒。
沒喝兩杯他就暈乎乎的,沈城宥把他送到家裡,林浩言剛剛回來,他們扶著他進到臥室裡。
周時序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道:“花......澆花。”
“都這樣了還想著你那破花呢,上海這天氣哪裡養得活啊。”沈成宥沒好氣地道,卻還是叮囑林浩言好好看著他,轉身跑到他們的陽台上。
他養了三盆花,上次來的時候,周時序鄭重其事的介紹過,分彆是玫瑰,茉莉,和鬱金香。
黎清歡隨口說得四種花,他全當真了,說每次回深城時都要給女朋友帶一束親自種出來的花。
當時沈成宥還笑道:“你隨便在花店買一束唄,反正她又不知道。”
周時序回他:“你會這樣對楊青青嗎?”
沈成宥當即回答:“不會。”
他答應過楊青青的事,就絕對不會作假欺騙她。
剛剛這樣想著,對麵的周時序看過來了,眼神裡的意思他瞬間懂了,他答應過黎清歡的事,也不會作假欺騙她。
可是,他壓根不會答應種花啊!
沈成宥罵罵咧咧的幫忙澆完花,重新回到他的臥室,瞧見牆邊的向日葵,無語的抿了抿唇。
他走到床邊,周時序嘴裡嘀咕著黎清歡的名字,碎碎念不知道在講些什麼。
“戀愛腦。”他罵著。
沈成宥也不是第一次罵他戀愛腦,上次被周時序聽見,他滿臉的驕傲自豪,嘴角都壓不下來。
“清歡清歡,成天就知道念叨女朋友。”沈成宥拿出手機,“你要是實在想你女朋友,給她打個電話唄。”
周時序條件反射般,低聲道:“不要跟清歡說,她會擔心的。”
“......”
沈成宥都要翻白眼了,林浩言看著好笑,說道:“你先回家吧,讓他睡睡,明天我叫他起床。”
“你可一定要叫他起床啊,工作是他第二愛。”
“我知道。”
沈成宥轉著車鑰匙離開了,林浩言關掉他臥室裡的燈,也退出房間。
周時序在睡夢中,夢見了半年前的春節,他在黎清歡樓下等著她跑下來,他帶著阿黃,她抱著花,在無人認識的小酒館裡吃年夜飯。
她說,那是她最有意義的年夜飯,周時序忘記告訴她,於他而言也是的。
隔天鬨鐘響起,周時序準時準點的起床,拿過旁邊的手機。
黎清歡發過來四條消息,十點多,十二點多,淩晨兩點,早上七點。
黎清歡:【你回家了嘛?】
黎清歡:【你睡了嘛?】
黎清歡:【林浩言說你睡了,晚安。】
黎清歡:【醒了嘛?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因為他長時間不回話,她去詢問了林浩言,但這個時間,明顯也是擔心他到睡不著。
異地戀,摸不到夠不著,怎麼能不擔心。
他忽然感到十分懊悔,昨晚為什麼會喝酒,還醉到神誌不清了。
周時序連忙回複:【我沒事,昨晚和沈成宥喝了點酒,回家後直接睡了,忘記給你發消息。】
周時序:【我下不為例。】
黎清歡大約是又睡著了,沒有回複他,周時序下床走出臥室,剛剛拉開門,碰到林浩言。
“我正準備去叫你起床。”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