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媳(17)(1 / 2)

進了初冬,天頭就越來越短了。

西屋裡,顧溪點了盞油燈,把火調到最小,借著朦朧的暗光和小寶一起洗腳。

水曲柳的木盆子,有顧溪的小腿那麼高,裡頭熱水幾乎裝滿,小寶坐在炕沿上,小腳隻能飄在水中央,他被熱氣蒸騰著,眼皮一眨一眨地,歪靠在顧溪的肩膀上快要睡著。

顧溪的心裡始終琢磨著血腸的事情。

越想越覺著這主意行得通,要早點去找趙荊山說一說。

“娘,困。”耳邊的小寶哼了一聲。

顧溪忙他抱起來放在腿上,軟軟的小腳撈出來,用布巾擦乾,再在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小寶長得像她,雖然顧溪沒感覺到生子之痛,但是看見這麼個和自己長得八分像,又軟又乖,一身甜甜奶香味的小孩子,難免還是愛得不行。

怕小寶冷著,顧溪趕緊把被子掀開,將他放進暖融融的被窩裡,再掖好了被角,吹熄了燈,才將自己的腳也擦乾淨,穿上鞋往東屋去。

東屋的門半掩著,從門縫裡也漏出些微的亮光來,細細碎碎的,顧溪聽見趙荊山和趙祈的說話聲。

大概就是問些功課做得好不好,明日要去學堂了,先生讓背的東西有沒有背得完,這些事情。

顧溪心裡想著事,腦子裡也沒轉過那麼多彎彎繞繞,順手就推開了門:“趙荊山——”

她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趙荊山赤著上身坐在炕頭,褲子也隻穿了半截,露出粗壯的小腿來,正把趙祈的腳搭在他自己的腿上,低頭給趙祈剪指甲。

趙祈也沒穿衣裳,兩手懶洋洋地支在身後,小聲和趙荊山抱怨:“爹,彆剪了,我怕疼。”

趙荊山道:“你忍著點,你自己剪得太糙,讓你娘看見了,又要說我不管你。”

聽見開門的響聲,父子倆雙雙抬頭,詫異地看過來。

顧溪的臉倏地一下就紅了。

她慌忙把腳退出去,急聲道:“都入冬了,你們怎麼不穿衣裳,快穿好了!”

趙祈好像不太情願,趙荊山不想惹顧溪生氣,皺眉瞪他一眼,趙祈隻好拿了衣裳披在肩膀上,也沒好好穿,趴在被子上玩趙荊山用木頭刻成了小鳥。

趙荊山乖乖地把外衣整齊地穿好,他是有點怕顧溪的,也算不上是怕,隻是不喜歡她不高興的樣子。

做好了一切,趙荊山揚聲喚了句:“進來吧。”

顧溪走進門的時候,耳根還是紅的,她真沒想到這爺倆大冷天的竟然不喜歡穿衣裳。她剛才的視線正好落在趙荊山的身上,看到他肌肉賁張的胳膊和腿,也不知道他怎麼長得那麼結實的肉,像是一塊塊的小石頭壘起來。

顧溪努力讓自己忘掉剛才的畫麵,用正常的視線看著趙荊山,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我要做什麼買賣了。”

趙荊山“嗯”了聲,把枕頭收起來放在一邊,讓顧溪有地方坐:“說說看。”

顧溪道:“我想去賣醃肉腸。”

說完了,顧溪緊張地等待著趙荊山的回答。或許是體型上的壓製能產生心理上的壓製,對於趙荊山,顧溪其實是有點害怕的。如果趙荊山實在不同意她這個提議,顧溪心想著,她應該也不會卯足了勁和他對著乾。還有就是,趙荊山畢竟年紀長一些,經曆豐富,對這些買賣上的事,他雖然嘴緊著不說,應該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若不然,村裡那麼多的獵戶,怎麼就趙荊山做得最紅火?他除了技術好,打到的獵物多,賣出的時候也會有自己的獨特門路。

顧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等著老師宣判成績的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