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直接打斷了白謹跟褚成的鬥嘴,剛剛還氣若遊絲、疲憊不堪的董貞也來了精神。
三個腦袋擠在一起,全都將目光放在關原手中的那頁紙上瀏覽,越看越心生感慨,怨不得關原會說出那句話來了。
要是他們能有這水平,肯定得下巴抬得老高,鼻孔朝天地走路,哪能像左安禮這麼不動聲色、渾不在意。
褚成更是驚歎:“你小子藏得可真夠深的呀,這篇文章就是放在國子監是也不差的。”
左安禮默默將白謹拉出人堆,謙遜道:“遊守兄過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還有的要學。”
若要進國子監,他還得曆練一番,而且這樣的文章放在科考上麵肯定是不夠看的。
關原他們無言以對,左安禮的文章不夠老辣,要是科考的話定然不足以跟彆人同台競爭。
可是彆忘了,他如今僅僅隻虛歲十三,哪怕府學三年,國子監三年,也就虛歲十九!
彆人的起點就已經是他們的終點了。
人比人,氣死人啊。
這句話說了千百萬次,傳承了千百年也永不過時。
褚成他們象征性地酸了兩句,就擺爛放棄掙紮了。
考都考完了,現在糾結也沒用了,他們得趁著兩天後才放榜的這段時間好好放鬆一下。
花樓已經看過了,除了歌舞表演之外,對他們這群不成熟的少年沒多大的吸引力,不如吃喝玩樂更令他們激動。
不過賭場那種地方是嚴令禁止他們進入的,就算褚成想試試,白謹好奇,左安禮等人也是絕對不會放任他們胡鬨的。
褚成也就隨口一說,當然不是真要去那些地方。
他還嘟噥了一句太子走沒有,要是沒走還可以叫上對方一起。
遠在津酒縣的劉玄度打了個噴嚏,早在心裡已經將還未趕來的縣令罵了個狗血淋頭,就這效率,這家夥真的能乾好事?
嗬,彆讓孤抓住你的小辮子,給你穿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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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必然不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才跟著他們一塊來劃船遊湖。
他隻是被連日來案牘上的公務給逼得太緊,哪怕隻是一句不走心的邀請都足以令他甩開毛筆,撒了歡兒的往外跑。
至於那兩個被他留下,不得不埋頭處理公務的少年如何淚流滿麵地喊著他太子,抱怨他玩忽職守。
那就是太子的事了,與他劉玄度何乾?
幾位少年皆穿錦繡衣裳,配滿朱纓寶飾,端得是人間富家子氣,舉手投足都是風流瀟灑。
煙花三月下揚州,少年不知愁。
暖柔的微風醺著河麵的花香,千金貴女們在丫鬟的服侍下,不曾戴麵紗幃帽,略施粉黛的麵頰初初瞥來一眼,便飛滿紅霞。
他們這行人已是情竇初開的年歲,但不刻意去考慮,就會默認地忽略那些或隱晦或直白的暗示。
相當於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這個節令絕對是最適合遊湖的,湖麵上微波蕩漾,兩三隻水鳥掠過,一點亭子立於湖中央。
白謹他們買了些吃食到船上,正好幾人都沒有暈船的情況,倒是不必擔憂吃不下。
幾人特地租了一艘大船,能容納他們好幾個少年,外加一個護衛。
船夫沉默老實地撐著船,跟他們這幾位富家子弟談不了幾句,不如支著小船的另外一位船夫健談。
白謹他們也不用旁人介紹,自個兒聊著天,用著零食糕點,時不時喝上一口果茶,將全身心都沉浸在柔軟湖水的懷抱中。
如果他是貓,現在可能都舒適地化成了一灘水,軟軟地趴在鏟屎官的腿上,安詳地呆在自己的舒適區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