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螻蟻,初聞之時,玄機連見他一麵的想法都沒有,更彆提殺雞用牛刀地親手去處理,反正安心也是個不安分的家夥,正好作為處理的損汙師兄名聲的刀。
可惜……不知道是“刀”鈍了,還是獵物有些棘手,居然讓安心折在那裡了,玄機的眼眸微眯,能讓安心吐露秘密,想必絕不是會是一個簡單的“築基修士”,看來要親自去回一會他了。
玄秋不知道那個據說是他師弟的人在想什麼,不過就算不看【地圖】也知道,絕對是敵方,可惜與之隱隱對立的另一派卻也未必簡單。
眉宇俊朗英氣的和尚垂眸,窗外已是沉沉的夜色,他回想起這兩日在無相門的淺淺觀覽,即使並未見到無相門赫赫有名的那幾位,僅是普通弟子,他也自【地圖】上看到了不少紅點。
當然,相對於昇陽宗水月宗要少得多,卻也有滲透。
看來就算是佛門清淨之地,也沾染了些許血腥氣。
無相門畢竟是六大門派之一,想要分離出無相門的玄機歸根到底也不是大頭,掌管無相門的還是以主持玄誌為首的那一派。
至於方才安心說的分裂緣由……玄秋抬眸看著對麵神情恍惚、略顯老態的和尚,他說的是佛法之爭,這麼看都是接著“玄秋”之死引發利益之爭。
至於無相門現今之態……其實這個身份如果是真的,玄秋其實是最合適來整理無相門的人。
問題在於,現在的“掌權人”會認同他的身份嗎?還是像玄機一樣,選擇暗中“解決”?
“我同那位玄秋法師,可有相像之處?”
安心眨了眨眼,有些意外,轉世的玄秋法師好像沒有覺醒前世記憶?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他的話,還順帶解釋了一遍:
“一般無二,我想隻要是認識您的人都絕不會認錯!那日的辯經法會,絕大部分是外人和無足輕重的外門弟子,最多隻聽說過您的法號,自然認不出您。”
原來如此,玄秋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微微頷首:“我知道了……你還方便回去嗎?”
“不方便不方便!”安心連忙說道:“我守在法師您的屋外,萬一再有人來打攪您就不好了。”
“不用,你還有傷,一旁也有空的客房,你可去暫且歇息片刻。”
安心嘴上應著好,退出房門還是停下了腳步,傷什麼的是小事,能守在玄秋法師才是最重要的。
曾經的玄秋法師是天生佛心的佛子,亦無相門最耀眼炫目之人,能簇擁在他身旁的人都是玄機法師此類熠熠生輝天才之輩,那裡輪得到他一個默默無名的小沙彌,如今能有這個機會。
安心嘴角扯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如今有這個機會還得感謝玄機法師呢,不過玄機法師現在大概正在氣頭上吧,因為有人“冒充”玄秋法師。
他偷偷覷了一眼透露出一小片燭光的窗台上落下的人影,不知道沒有過往記憶的玄秋法師作何打算,是否想與故人相認,不過很顯然,玄秋法師絕不會想去見一個想殺自己的人。
屋內,玄秋沒有管守在門外的安心,憑借他神念感知,安心和尚或許隱瞞了些什麼,對“玄秋”的那份崇敬卻是真實的,在【地圖】上雖然顯示是無法更改的淺度“紅名”,對他的態度卻是友善的。
那麼“玄秋”的那位師兄,會與星羅盟有關嗎?明明據安心所言,曾經的“玄秋”是個真正意義上,舍己為人的“佛子”,與之交好的玄機為何會淪為使用這種邪修手段之輩?
昇陽宗的陸慕青在安心開始講述之時便去了藏書閣,昇陽宗的正宗卷宗沒什麼關於無相門的記載,陸慕青找到從一本逸聞奇事之書上記載了無相門那位佛子之事。
雖然逸聞題材十分誇張地將“玄秋”渲染成獻身濟世的活佛,大誇特誇,陸慕青也從中大致了解了安心沒有提及的:“玄秋”的死因。
無相門所處綠洲名為歸原,三百年前,歸原水澤不知為何枯竭,生機流逝,生活在歸原普通人是最先頂不住的,蜂擁求至無相門前,甚至發生了一定程度的衝突。
最後,佛子“玄秋”不知通過何種手段解決了此次水源枯竭之危,至於代價……顯然是他自己的生命。
裡麵略有暗示提及無相門的“惡僧”驕奢淫逸,不顧民生,甚至描述浮於歸原之上的離島以金為飾,鋪滿珠寶,連照明用都都是夜明珠,不過結局卻說,經次一事,民眾得救,“惡僧”悔悟,身為主角的佛子也塑了金身,供萬民參拜。
不管真正的結局如何,玄秋可以肯定的是:無相門,並沒有“玄秋”的金身。
咳,關注點不是這個。
據玄秋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後的觀察,知曉這個名之人,都對此諱莫如深。
當年之事或有內情……
不過嘛,玄秋沒有探查過往的想法,往者不可追,事既已定,再去追究也沒有意義,重要的是現今該如何利用這個身份。
所以他隻要知道這張人物卡大致的情況就可以了,不需要去關注當年之事真相內情如何。
既然安心之輩都能認得出他,那麼“玄秋”相識的故人定然也能認出,三百年,對修士而言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活到現今之人,多少也對無相門有一定影響了。
他今日報出的名號,流傳發酵或許需要一定的時間,估計也用不了多久了。
無相門東側較為華麗的客院,陸慕堇安排好隨隊弟子事務,在其他人好奇的視線裡淡定地將一個人形物體拖進了自己屋裡,然後隨手布下了防止窺探的法陣。
失去了其餘人目光的注視,陸慕堇臉上的淡然全然肅殺,人還沒醒來之前,他撤去此人的偽裝看了一眼,卻在假麵下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把人摔在地上,陸慕堇居高臨下問道他:
“方韻長老,敢問您為何要跟蹤小師弟?”
陸慕堇可是清楚地界記得,那位前輩用得是“行凶”一詞,大乘期的前輩自然不可能看錯眼,說明他是想下殺手的。
“放肆!陸慕堇你就是這樣對長老的?給我鬆開!”被封了修為的方韻氣勢洶洶,“何況這太上長老的命令,也是你可以質疑的?”
“胡說,哪位太上長老,會令人誅殺本宗弟子!”
被下了禁製不可以提及那位名諱的方韻一卡,強硬道:“那位名諱不宜提及,有言,杜夜白與邪修有勾結,命我拿他回去詢問。”
滿口謊言,太上長老的名諱雖然不可以輕易提及但又並非是什麼禁言,他和小師弟一同追查的邪修之事,杜夜白對邪修什麼態度,陸慕堇會不知?小師弟怎麼可能會與邪修勾結。
明明行殺人之事,卻扯謊說要帶人回去詢問……
陸慕堇冷靜道:“我看……方韻你才是與邪修勾結之人吧?因為小師弟揭發了你們的苟且之事,所以蓄意報複。”
得出這個結論的陸慕堇跟憂心了,誰知道還也沒有藏在暗處的邪修,小師弟的身體又不便動手,萬一……
陸慕堇重新封好方韻的嘴,又發了一道訊息給半雪真人,方韻之事並不簡單,他隻長話短說寫道:
[弟子方才捉住一個邪修同夥,了解到他們妄圖報複小師弟。]
正在泰白山脈,追問一些過往之事的半雪真人看見陸慕堇這第二條訊息時,臉色更冷了——前一條是杜夜白走了的消息。
年輕人待不住,她知道,夜白跟著陸慕堇,有師姐的符籙伴身她也放心,誰知道!這小家夥竟然半路出走!
[夜白,你在何處,最好不要讓我親自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