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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大亮,海照月便背著一個竹筐出了門。
昨晚下過一場大雨,山中霧重,她沿著山路上山,沒走幾步,便被露水打濕了頭發。
“哎?這不是……小月嗎?今天這麼早就出門了?”重重霧影中,傳來一個中年婦女嘹喨的嗓音。
海照月停下身,就看到從霧中走出一個身穿赭紅色外套、黑色長褲的中年女人,胳膊上還跨著個籃子。
是她的房東,王荷。
“王阿姨,早啊。”
“早啊,早。”王荷上下看了她兩眼,問道,“又往山上跑啊?”
海照月靦腆地笑了笑,沒有答話。
“嘖”。
王荷歎了一聲。
眼前的小姑娘是前幾天剛到他們王家村的。
模樣怯怯的,一張嘴就說要租房,越靠近山裡越好。要不是看她樣子實在不像是壞人,人又十分乖巧禮貌,村裡估計沒人敢租給她。
王荷家剛好在近山處有一座老屋,一層平房,三室一廳帶個小院,是他們家十幾年前的老房子。
後來他們家陸續添置了不少人口,再加上那房子離村中心有點遠,條件好了之後,他們家就搬到了現在的房子裡,那套房就空置了。
前兩年剛剛翻新過,雖然一間房現在已經淪為了他們家的雜物間,租給小姑娘卻剛剛好,每個月還白得八百塊補貼。
於是,小姑娘就在她家住了下來。
然而,安頓下來之後,她成天就往山裡跑。
每天天剛亮就出門,有時候要到太陽下山才回來,回來之後就關上房門閉門不出,也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她經常能在早起去菜地時碰到出門的她。
她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她去山上乾嘛,她也都像今天這樣,抿嘴笑笑不說話。
她也就隻能好心地叮囑她,汛期到了,山裡能不進就彆進了。
不過沒用,她看起來像是衝著山裡的東西來的,這不,今天照例出門了。
和前幾天一樣,她背上還背著個背簍。
那背簍裡放著塊白色的大浴巾,下麵似乎蓋著什麼東西,鼓鼓囊囊的,顯得這個外地姑娘更加神秘了。
王荷抬頭看了看霧蒙蒙的山林,心想,可彆叫她在我家住著的時候出了事,於是,嘴裡不由叮囑道,“昨天剛下了雨,路滑,你仔細些。你聽見沒,昨夜山裡還丟了個遊客呢!”
她說這話可不是恐嚇她,昨晚好幾輛警車嗚嗚嗚地從村裡的馬路上開過去,她半夜還被吵醒了幾次。
瞧這陣仗,一準是有遊客在山裡失蹤了。這種事每年都要發生那麼一兩起,她都習慣了。
“好的,我會小心的,王阿姨。”
女孩雙手在竹筐的繩結上不住地摩挲著,像個表麵上乖乖聽著班主任訓斥,心底卻不住地期盼著下課的小孩。
王荷看著女孩被霧氣打濕的額發,無奈地揮揮手,“不耽誤你了,去吧。”
“王阿姨回見。”女孩歡快地說完,便沿著向上的山路繼續向山裡走去,不一會兒,靈巧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大霧中。
*
這是海照月來王家村的第七天。
路標顯示距離山頂600米處,海照月停了下來。
轟鳴的水聲清晰可聞,空氣中泛濫著一股濕潤的水汽。
她仰頭看著蜿蜒向前消失在儘頭的盤上公路,擦了擦額上沁出的細密的汗,翻過山路邊的圍欄,扒開路旁繁茂的枝蔓,眼前出現了一條被人踩實的泥土小徑。
因為汛期提早到來,相關管理方進行了緊急封山處理。
不過鳧山很大,所謂的封山十分草率,隻在進入各景點的大門、小門處設置了路障,至於各種曲徑通幽處,彆說封了,就連發現都很難。
這條小路就是封山後她無意中發現的,通往的是她經常去取水的一個瀑布水潭。
她扶著路旁的植物,沿著小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不多時,一個高約五、六十米的瀑布出現在眼前。
正值汛期,昨夜突下暴雨,瀑布水簾如白練傾瀉而下,重重砸進下方水潭中,發出驚天轟鳴,遮蓋了周圍一切聲音,震得人雙耳嗡鳴。
瀑布下是一塊水潭,譚邊的植物枝繁葉茂,深深紮進潭水中,將潭水映得碧綠幽黑。
水潭中心有一個黑洞,海照月下去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