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那個夢。
第三,要不要去求國公夫人。
第四,陸執讓她去京兆府乾什麼?
除去第一第二,眼下多想無濟於事;第三第四,皆讓她害怕。
這是陸家,本來偷著做生意就是大忌,何況沾上了搖歡散。
她和國公夫人並不熟悉,也終究是寄人籬下,哪知人會怎麼看她?
最最關鍵,如果因此得罪了陸執怕是得不償失,會反害了阿泰也不一定。
轉眼天色暗了下來。
雪已漸停,銀砂掛滿樹枝,忽而一陣風來,吹起一層雪塵,四下飄零。
桃香居正房之中,燭燈次第燃起,窗牖上不時映出一個骨架纖細,凹凸有致,長發垂腰的可人倩影。
月洞門外,梅樹避身,枝搖雪晃,一男子藏在其後,眼睛驀地睜圓,緊緊盯著那道忽隱忽現的身形,一動不動,目眥欲裂,就快滴出鮮血一般,少傾,一連吞了好幾下口水,渾身脹熱。
男子雙手伏地,待得視線被遮,慌亂地從樹後爬出幾步,眼睛繼續緊盯著那房中的美人,半時都舍不得離開。
然正銷魂之際,脖頸突然一緊,被人一把拎起。
男子“啊”地一聲,嚇得肝膽俱碎,轉眼臉色慘白。
“誰?誰?”
“爺饒命,爺饒命,爺饒命。”
他口中不斷低喚求饒,但對方於他身後,縛住他的雙手,一言也無,隻逼迫他前行。
男人跌跌撞撞,狼狽至極,不知行了多久,更不知自己到了何處,唯知一道房門被他的身子撞開。
接著他便雙腿一軟,被身後之人踢中膝蓋,一下子趴跪到了屋中地上,雙手正好觸到一雙皂靴。
驚心之際,身後“刷”地一聲,火折子被打著,屋中有了光亮。
也是這時,他恍然抬頭,循著那雙腳朝上望去,終見身前太師椅上之人。
瞳孔猛然間放大,然一聲討好的呼喚尚未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他“啊”地一聲慘叫。
皂靴踏手,椅上的男人不疾不徐,重重地碾著腳下之物,聲音冷而凜冽。
“幾次了?”
“啊,世子,世子饒命,世子饒命!”
陸執沉聲繼續:“我問你,幾次了?”
“啊!”
這男子不是彆人,正是二房夫人的母家侄兒——王清安。
半月前王清安方才入府,起因是家中高人指點,出的主意,讓他已探親名義,在陸家住上陣子,好好表現,多多討得國公爺和陸二爺的歡心與欣賞,進而最好是能在京城謀個一官半職。
此人家境優渥,實為一方富甲之子。
然其遊手好閒,不務正業,貪圖享樂,尤其好色。
但以前就是再貪美色,他也絕沒到被哪個姑娘迷得五迷三道,不惜偷窺的地步。
眼下不然,自打第一次見到顏汐,王清安便如同著了魔般,半個月來睜眼閉眼全是那個美若天仙的小姑娘,更是幾次三番,忍耐不得,夜深人靜之時,指頭兒告了消乏。
他確是近來天黑之後,日日藏於桃香居附近偷窺那小姑娘。
然十幾次之中也便隻有今日和前幾天的一次看到過人的身影。
不想剛剛得手兩次就被抓了個現行,還是被....
“不敢了不敢了!世子饒命,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王清安臉色慘白,漸漸的血色全無。
十指連心確實不假。
就在他感覺自己的手指怕是就要斷去了之際,那男人終於抬了腳。
王清安一下子便把那被碾過的左手收了回來。
無疑,已是鮮血淋淋...
然他管不了那麼多,手是保住了,命卻未必。
府上誰人都知那小姑娘是大房的人。
更誰人都知,世子乃大方獨子。
想著,王清安已然嚇得傻了一般,連連叩頭求饒。
“世子饒命,世子饒命,這是...這是最後一次,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說著已抬起了手,猛扇了自己幾個耳刮子。
待到十幾個之後,那皂靴的主人抬了腳,終是攔下了他的手。
王清安心口狂跳,顧不得疼,也顧不得狼狽,螻蟻一般卑賤地跪在他身前,仰視著他,嘿嘿笑著,討好地開口:
“世,世子...”
陸執眸光深邃,垂眼眯著人,好一會兒方才悠悠開口。
“喜歡她?”
王清安哪敢點頭,但聽其接了下去。
“想睡了她?”
男人微微挑眉,繼而唇角輕動:“很難麼?”
王清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尤其後邊之言...
陸執慢慢彎身,大手拎起了王清安的衣襟:“明日午時她會出府,用點方法,讓她聽話。”
人言畢,王清安腦中“嗡嗡”直響,還沒待反應過來,隻見陸執已然鬆開了他的衣服,慢慢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之後,抬步出了門去。
王清安呆跪在原地,虎目睜圓,良久,一動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