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少年走到旁邊,跪在地上,捧起那因孩童而死的女性頭顱。
他輕輕為她閉上雙眸。
而在喰種眼中,他看不見白發少年,隻看見那個頭顱竟然浮空飄起!
“這是什麼,怎麼可能飄起來?!”
死了的女人,閉上了雙眼。
男人驚駭大叫的聲音在巷子裡回蕩,引起外麵路人的注意,而後有人尖叫一聲,瘋狂逃走,證明他目睹了喰種襲擊人的畫麵。
黑發孩童坐在地上,白淨的小臉不斷滴著血,赫眼比血還豔麗。
“這也是……我過去的事情嗎?”
“對。”
“我們的童年,為什麼總是把美好的事物砸碎給我們看?”
“大概,弱小是罪吧。”
“那珍貴與罕見也是一種罪吧。”
他的說話聲在男人眼中就像是自言自語,男人終於忍無可忍的在恐懼下出手。
沒有一個喰種願意放棄那誘人的香味!
男人藏在身後的尾赫抬起,往前狠狠刺去,想要一擊貫穿孩童,“雖然不喜歡共喰,但是吃一次也無所謂了,小鬼,要怪就怪你太香了吧!”
黑發孩童始終睜著滲人的赫眼,血流在臉上宛如流淚。
“我討厭,討厭這樣的過去。”
善良的人變壞,好人得不到善終,親人露出貪得無厭的嘴臉。
人類也好,喰種也好……
全部在傷害他。
幼小的孩童身體表層忽然浮現出一層黑紅的物質,包裹住全身,東西增長得極快,瞬間突破了兩邊圍牆,男人發出驚恐的大喊:“什麼怪物啊!”
半赫者,或者赫者也沒有這麼嚇人啊!
地麵的浮塵被狂風掃開。
“呼——”
白發少年被這陣風吹開,用手臂擋住眼睛,勉強去看。
一條遮天避地的黑龍從二十區升起,幾十平方公裡的二十區,駭然不到黑龍一半的大小。漆黑雄偉的史詩級巨龍穿越雲層,張開羽翼,向上飛去,毫不留戀地打破了夢的世界。
在巨大的龍瞳之中,一滴淚水滑落。
最後的一眼。
黑龍神看見了小小的屋子裡,女子在陽台上辛苦折花的模樣。
那人一直在折花,為家裡賺錢。
縱然精神崩潰,壓力擊垮了心靈,她在折花的時候麵帶笑意,等待孩子放學回家,溫柔的人即便身處於地獄之中也可以感覺到一絲幸福。
本來想毀滅這個夢的世界的和修研,心裡空落落的,比哀嚎還要難過。
就這樣吧。
離開這個八歲的“地獄”。
黑龍不再回首,飛離了這片狹窄的世界。
陽台上,女人感覺到天空失去陽光,抬頭去看,“這是烏雲嗎?”
太陽被擋住的天空黑漆漆一片。
幾分鐘後,光明重現,她像是失去了什麼,站在原地怔愣。
“研……”
她無意識地呢喃著孩子的名字。
提前掙脫夢的世界,現實中的和修研從似睡非睡的狀態中醒了過來。
他沒有說話,撲在月山習的懷裡失聲痛哭。
好痛。
這份記憶的回歸……痛徹心扉。
短暫的幸福背後,是日積月累的疼痛和黑暗,壓抑在他年幼的時期。
月山習熬夜等他醒來,精神過於緊張,導致雙眼困得快要睜不開了。此時他猛地聽到和修研的哭聲,雙手忙不停地撫摸對方的後背,發現效果不大後,手臂牢牢地箍緊和修研的腰身,把自己這輩子最想吃掉又最舍不得傷害的人抱在懷裡安慰。
“不用忍著,哭出來就好……”
把心底的傷疤撕開,讓裡麵的膿血擠出來,放心大膽的為過去而哭。
沒有人會嘲笑你,和修研。
你或許有不幸福的過去,但是苦難成就了你,你是最幸福最強大的人。所有人隻會看見成功者的笑容,不會去窺探成功者背後的辛酸和悲傷。
持續了一會兒後,和修研的哭聲轉小,孩童記憶帶給他的脆弱情緒減緩。
自己可以哭,但是夢裡的自己又能對誰哭呢?
他不由悲從心來。
眼角微熱,他的淚水被月山習吻走,對方離得極近,紫色的睫毛翹起,眼神溫柔而仔細地看著他,似乎在感受他的淚水裡的悲傷。
“你回到現實了,研,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
“……我明白。”
一開口,和修研的聲音都是啞的,不難想象做夢的時候也哭了很久。
目光看去,月山習胸口的睡衣全濕了。
和修研不想去思考什麼,閉上雙眼,腦海裡仍然是父親和母親的身影,前四年的幸福似乎散發著金色的光暈,籠罩住那之後灰色的回憶之上。
這是唯一剩下的溫暖。
他感覺到無儘的累,掙脫夢境的後遺症。
月山習感覺衣服被和修研的手扯了扯,忽然失笑,學著父親過去哄他的模樣低頭。
“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上來。”
“……”
訝異隻是一閃而逝,月山習手臂一撐,抱著和修研睡到床上。
他把和修研放在他的身上,對方的身體還不自覺地輕顫,讓他感到被信任的滿足。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對方隻對他一個人哭。
唯有他能看到對方的脆弱。
不過這樣對研就太殘忍了,比起哭,還是笑容更加美麗。
月山習吻了吻他的眉心,那雙漆黑的眼眸被淚水洗滌後更加清澈,是和修研獨有的目光,也是金木研在失去記憶後完整的心靈。
純粹,也美麗。
這份心靈會一點點從脆弱變得堅強,而他將見證所有變化。
“我是你枕邊的短劍,多信任一點我吧。”
“短劍?”
和修研的下頜抵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柔韌的胸肌,眼眸半闔,眼角哭得微紅。
“那就借我一用,幫我趕走噩夢。”
“ke proble”
沒問題,他不會讓任何人再打擾你,晚安。
守護他的月山習嘴角彎起,覺得自己離騎士的位置又進了一步,終於同床共寢了。
作為騎士,當然要在床上守著人啊。
珍寶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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