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為什麼還在吃?還在吃!
這樣的饑餓和瘋狂,為什麼永遠伴隨著他,哪個世界也無法擺脫!
他不吃的話就會餓,餓了就會失去理智,他不能吃身邊的人,所以他選擇去獵殺那些作惡的喰種,那些喰種也想吃了他,所以被他吃了……也不能怪他吧哈哈哈。為什麼他們會求饒呢,為什麼要哭呢,這些吃著人肉長大的喰種,竟然在死亡的那一刻像人類那樣脆弱。
往日被他忽略,不,應該說是被他強行遺忘的事情浮上腦海。
他沒有做錯啊,他保護了人類,隻殺喰種……
可是為什麼他身邊的人,萬丈先生、雛實都用擔憂的目光看他,而為他提供獵殺名單的月山先生笑吟吟地注視著他,像是在欣賞他的掙紮。
誰掙紮了?
他嗎?
他何時眼睛染上了痛苦和癲狂,像是被綁在絞刑架上的人。
神代利世用鑰匙開了門,進來就看見了跪在地上拚命乾嘔的金木研。
她掩住鼻子,說道:“你瘋了嗎?”
繞過金木研所在的地方,她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對方,“給你。”金木研沒有看她一眼,渾渾噩噩地回憶庫克利亞的場景。
忽然,他的臉上一涼。
涼開水潑在了他的頭上,水珠順著臉頰滑入蒼白發乾的嘴唇裡。
“這副樣子,難看死了。”
神代利世不鹹不淡地說道,收回水杯,放到了桌子上。
發絲黏在臉頰上,金木研的目光死寂,緩緩地看向神代利世。
那是極其可怖的目光。
神代利世一點也不怕他,用其他人不敢說的口吻說道:“早就想這麼做了,沒想到你還真給了我這樣的機會,金木君,我知道你和那老頭去了庫克利亞,但是你有必要這麼怕廢棄裝置嗎?那東西永遠不會用在你身上。”
然後,她像是明白了什麼,誇張地笑了起來。
“難不成你被嚇到了。”
“金木君,為了殺嘉納醫生,你連青銅樹進攻庫克利亞的事情都敢謀算,這樣的你,居然會被庫克利亞犯人的下場刺激到?”
笑容一收,神代利世冷漠地告訴金木研:“你在同情他們?以一個人類的身份,還是一個喰種的身份?”
“……這很重要嗎?”
金木研的喉嚨發痛,嘶啞地說道。
神代利世盯著他那張冷厲的麵孔,明明那麼狼狽,嘴角殘留著胃液,眼眸還沾著淚水,一旦冷下臉,那種爆發性的氣勢卻可以讓人膽戰心驚。
她沒有婉轉,吐出答案:“嗯,這決定著金木君是瘋了還是傻了。”
作為人類,同情喰種無疑是瘋子。
作為喰種,同情喰種無疑是憐憫心過剩的傻子。
“滾。”
金木研冰冷地回答。
一時過了嘴癮的神代利世來不及懵住,就被赫子轟了出去。伴隨著一陣“咚”的聲音,樓下的仆人及時躲開,而後默默地看著客廳裡砸出的一個坑,心想今天又要請人來維修地麵了。
下次向家主大人提一下,地板下埋庫因克鋼比較牢固。
三樓,隔壁的房間裡,和修常吉放下手上心理輔導類的書籍,揉了揉太陽穴,對外麵的動靜心知肚明。
算了,孫子還有力氣砸人就不錯了。
“先打碎他固執己見的飲食觀念,讓他明白喰種和人類沒有什麼不同。”和修常吉思考,“接下來——要讓他接受現實了。”
他拿起座機,撥打廚房的電話,“今天照常準備喰種肉。”
你要吃。
和修家就儘情的給你吃喰種。
冷酷的念頭一閃而逝,和修常吉在主廚的應答下,忽然記起金木研那充滿恐懼和絕望的目光,那是研被他撫養在身邊後從未有過的神色。
絕望?隻要你接受和修家,和修家何至於給你這樣的感受。
真是讓人頭疼。
“多準備一份人類的食物。”
和修常吉留下這句多出來的吩咐,掛斷了電話。
房間裡回歸安靜,隻剩下老者翻書的聲音,偶爾他會關注一下外麵的動靜,確保自己的孫子不會出大事。
午飯期間,金木研沒有下樓。
仆人送上去。
到了晚上,金木研同樣沒有出來,神代利世一個人吃光了兩份,對香噴噴的漢堡炸雞垂涎欲滴,可惜她吃不了人類的食物。她坐在小客廳裡翹著腿看,對青筋直冒的仆人說:“他絕食了。”
仆人目瞪口呆,馬上跑去通知家主大人。
“不好了,家主大人!研大人不吃任何食物,利世小姐說研大人絕食了!”
和修家傳承至今,還沒出現哪位少爺絕食的事情啊!
嘭的一聲,房間的門被從裡麵推開。
和修常吉冷著臉走出來,看不出喜怒地說道:“不吃飯?人類的食物呢?”
仆人欲哭無淚,“也不吃……”
今天廚房還特意弄了漢堡,他記得研大人很喜歡吃啊。
發生了這種事情,他以為家主大人會照常懲戒他們,或者讓他們去哄研大人,畢竟按照以往的情況來看,家主大人寵研大人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結果。
他覺得自己幻聽了。
和修常吉轉身回房,說道:“讓他餓著,餓到他吃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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