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研不再和這個陌生人說話,拖著快散架的身體進入電梯,手指按下一樓的按鈕。
電梯門關上。
隔絕了目光之後,平子丈轉過頭,走向金木研出來的那個訓練場。
訓練場裡,有馬貴將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手捧著書籍,腳邊是關上的手提箱。假如不看地麵上星星點點的血跡,還有牆壁旁撞彎了的防護杆,這個場景大概會像午後的休息室一般“溫馨”。
聽到平子丈進來的聲音,他給了對方一個眼神,又繼續看書去了。
平子丈:“有馬先生。”
有馬貴將如同知道他要說什麼一般打斷他的話,“你要為金木研說話嗎?”
平子丈表示很懵,有馬先生不按常理出牌。
“金木研?”
“就是那個剛才向你借手機的少年,他是CCG綜合考試的第一名。”
“……”
“該說話的時候就說話。”
“有馬先生,您太狠了一點,訓練可以慢慢來。”
“他太弱了。”
“……”
“有的時候,慢0.1秒就能決定勝負,他沒有壓迫就不會進步,我要他在最短時間內變強。”
“為什……”
“我沒有時間了。”
有馬貴將的這句話落下,整個訓練場寂靜得接近壓抑。
CCG需要接替有馬貴將的人,這個世界……也需要繼承有馬貴將意誌的人。
不然,一切隻會更糟。
平子丈聲音有些顫抖:“您快到極限了嗎?”
“我的一隻眼睛已經是青光眼了。”有馬貴將說著仿佛不重要的話,手指撚著書頁,輕輕翻過,對於阿依努的這些詩句,他看得入迷,嘴角尤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大概,還有五年時間,不過要維持戰鬥力可能隻剩下四年不到。”
“四年……”
“嗯,應該能在金木研大學畢業前,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畢業典禮’吧。”
“……”
平子丈為他的比喻感到可怕。
右眼完全失明的有馬貴將,用他的左眼凝視著自己當初的搭檔。
【你的選擇呢。】
平子丈在沉默過後,單膝跪下,用臣服的態度麵對他:“零番隊與我都會一直跟隨您的意誌。”
沒有CCG的死神,就沒有零番隊的存在。
有馬貴將合上書,“走吧,派人清理一下這裡。”
平子丈:“是。”
一樓大廳,金木研觀察到永近英良確實不在後,在眾搜查官的目光下,腳步踉蹌地走向大門口。他的衣服不複乾淨整齊,背部全是灰塵,膝蓋青青紫紫,手臂上也因為擦傷而紅腫一片,不用去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個人都能看得出金木研在CCG本部被人打了一頓。
金木研的呼吸粗重,外傷都是其次的,鳴神帶來的內傷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沒走幾步,他悶聲咳嗽起來。
手指的指縫裡流淌出鮮血,粘稠而腥甜。
這一次的內臟,好像在油鍋上發出滋滋的聲音。金木研想到這裡,擦了擦嘴,沒有任何表情的往外走去,擋著他路的搜查官們都不禁讓開,驚懼地看著他。
其中一名外出回來的搜查官見狀,詫異道:“CCG本部有人行凶嗎?”
其他搜查官馬上把他拉到角落裡說起原因,打人者——特等搜查官有馬貴將。
瞬間,沒人敢吭聲了。
在這些人無意識的圍觀下,金木研離開了CCG本部這座現代化大樓,在烈日下走了十多分鐘,靠著頑強的意誌力才抵達了停車場。
月山習遠遠的就聞到了他的氣味,此時距離拉近,他的臉色陡然變了。
“金木流血了?!”
打開車門,他跑出去,看見了如病重般走來的金木研。
“金木!”月山習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金木研,“格鬥測試這麼難嗎?我記得你格鬥術不錯啊,是誰打了你,考官?還是CCG裡的其他搜查官——”
金木研的耳朵嗡嗡作響,眉心蹙起,“你好囉嗦,月山學長。”
月山習閉嘴。
金木研往前走了兩步,眼前發黑,栽倒在了他的懷裡。
月山習吃驚地抱住他,低頭聞了聞氣味,“你又被電焦了?有馬貴將為什麼還打你!”
比起上次的慘狀,金木這次好了一點——
內臟最多五成熟。
金木研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在意識彌留之際,含含糊糊地說道:“送我……去……彆的地方……”
麵對金木研的祈求,月山習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好。”
【得救了。】
這是金木研的最後一個念頭。
之後,黑暗籠罩住他,心靈深處仿佛有著一大片在微風中吹拂的花海。
一道女聲說道。
“你怎麼也這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