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問本座乾嘛!”
顧明晝低低笑著,沒再多說,在沈洱氣衝衝的怒視下,輕輕將門合上。
沈洱立在門前,哼了一聲,回過頭,卻看到桌案上顧明晝擱下的符紙,連忙攏成一堆抱在懷裡,踹開門想要追上顧明晝把符紙給他。
門開了。
門外早已沒有顧明晝的身影,一片秋葉從樹上剝離下來,在半空打了個旋,最後緩慢地飄落在沈洱的腳邊。
沈洱忽然感覺心底空落落,好像哪裡缺了一塊。
他歎息一聲,轉過身,想把那摞符紙擱回桌子上,卻對上了一雙冷戾的眼睛。
“你都告訴他了?”
謝珣一把掐住了沈洱的喉嚨,將他摜在牆上,眼底噴薄著懾人的怒意。
沈洱喘不上氣,目光緊盯著謝珣,他根本沒想到謝珣會在這種時刻出現,難道他一直在盯著自己和顧明晝?
謝珣這是要做什麼?
把他掐死麼?
眼前愈來愈黑,在沈洱肺裡的空氣消耗殆儘、即將窒息昏迷之前,謝珣猛地甩手,將他推倒在地,眸光如同毒蛇般掃視過他的臉,一字一頓地開口,“你知不知道,阜尤轉生一次要等多少年?”
他緩慢地一步一步朝沈洱走來,“你又知不知道,顧明晝第一世的墳墓和八字有多難找到?”
沈洱總是壞他的事,從小到大,沒有一件事做成。
分明是他的親弟弟,卻比他見過的所有大邪都要蠢,都要弱。
從前他都可以忍,可這個計劃他籌謀了數百年,眼看就差最後一步就能成功殺掉顧明晝,改變那令他夜不能寐的該死的命格,可沈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個關頭破壞他的計劃!
沈洱劇烈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他抬眼看向謝珣,艱難開口:“本座知道,但本座不想殺顧明晝,他留著還有用,本座的孩子很喜歡他,軍師……”
“閉嘴。”謝珣居高臨下地冷冷睨著他,“我當初就應該想儘一切辦法,把那孩子掐死。”
是這兩個孩子讓沈洱變得不像大邪了,他苦心教導了沈洱這麼多年,到頭來,沈洱卻像當初那皇帝一樣,對孩子充滿了仁慈之心。
如果當初皇帝不愛孩子,也就不會死。
這個道理,沈洱聽不懂?
“你敢。”沈洱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不是看不出謝珣一直對超壞和超凶抱有殺意,隻是他一直把謝珣當成和左右護法一樣重要的人,所以才沒有對謝珣出手,“謝珣,你是我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決定我孩子的死活!”
謝珣忽地笑了,“決定他們的死活需要什麼資格,我想殺誰,需要你先開口同意?”
沈洱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從未想過會有一日,謝珣會對自己說出這種話。
好陌生。
謝珣好陌生。
“本座不許你再說這種話!”沈洱不想再聽他這些胡言亂語的氣話了,他覺得謝珣一定是氣瘋了,所以才這樣對他,“如果你對超壞超凶
做什麼,本座就再也不會原諒你了,現在還……”
謝珣冷眼看著他,淡漠開口:“我說過,心軟是大忌。不過你應該慶幸,我還有其他方法可以彌補你今天犯下的蠢事,那兩個孩子我會帶去阜尤那裡。”
話音落下,沈洱像是冬日裡被人從頭澆下一盆冰水,渾身一瞬冷透,“你說什麼?”
“是你害死你的孩子。”謝珣漠然道,好像這是什麼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不是你把阜尤的消息和我的計劃告訴顧明晝,我本不打算把這兩個孩子抓去當人質。”
沈洱顫抖著從地上站起來,終於在此刻看清了眼前人的真麵目。
他的超壞和超凶對於謝珣而言,不過隻是兩個用來牽製顧明晝的玩意兒,隨時可以扔掉拋棄。
“謝珣,如果你真的這麼做,我一定會殺了你。”
沈洱的威脅對於謝珣來說本該不痛不癢,可他看到沈洱那冷絕的眼睛,眉宇壓了壓,淡聲道:“為了兩個孩子?”
“不止,”沈洱冷冷地盯著他,“還為本座自己,本座不想身邊一直留著一個像你一樣惡毒的人!”
謝珣冷笑了聲,“我惡毒,你見過真正惡毒的人麼?”
這些年來要不是他,沈洱早就死在其他大邪的口中成為一頓美餐!
“沒有人比你更惡毒了,謝珣,”沈洱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他一字一頓道,“我真後悔認識你,或者,當年你又何必養大我?你不如當初直接把我殺了,反正在你眼裡,我和超壞超凶都一樣,隻不過是你手中隨意可以扔掉抹除的棋子!”
啪地一聲。
清脆的聲響在房間內回蕩。
沈洱挨了一巴掌,愕然地立在原地,臉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謝珣打完他,胸口仍微微起伏著,直到看到沈洱臉上的指印,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麼。
沈洱失望透頂的眼神朝他望過來,謝珣心口陡然一窒。
半晌,他錯開目光,對門外低低道:“蕭青,把他綁起來,彆讓他再壞我的事。”
說罷,謝珣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出門時,對上了蕭青複雜的眼神。
他撇開眼,沒有再看蕭青,徑直走入隔壁的房間內。
他沒有做錯,他不會心軟,更不會後悔。
是沈洱壞他計劃在先,是沈洱不自量力挑釁他,是沈洱一定要惹怒他。
謝珣閉了閉眼,看向唐小書懷裡抱著的兩個顫顫巍巍的小崽。
“給我,我現在去紫門關。”謝珣伸出手,唐小書遲遲未動。
直到謝珣壓抑著怒火再重複一次,“你也不想活了,還是想讓我現在就把他們殺了?”
唐小書終於把兩個小崽遞進他手心。
被他提著後領,超凶眼淚掉了下來,抓住他的手腕,委屈地問:“壞哥哥,你不喜歡我了嘛?你要把我賣掉嘛?”
謝珣垂眸看他一眼,把他擱在地上,而後取出布條堵住兩個小崽的嘴。
必須絕情,這是大邪生存的準則。
他不會像沈洱一樣心軟。
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