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汀雨原以為自己忍一忍也是可以接受的,既然要在白家活下去,她就該做一個乖巧的女兒。
可好不容易等到她終於說服自己了,她的痛苦才剛剛拉開序幕。
“小魚是在山裡長大的,性格活潑,上躥下跳慣了,身上留下了不少疤痕。”又是在那間家主的書房,爸爸看著她,用不容反抗的語氣命令她“把衣服脫了,一件不留。”
白汀雨被嚇壞了,那時她已經十五六歲了,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她不想在自己的父親和爺爺麵前脫衣解帶,更何況今天還有外人在。
可明顯,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衣服被一件一件的脫掉,爸爸和爺爺看著未著寸縷的她,像是在看一件等待做舊的物品一樣,對比著照片在她的身上比劃著“這裡應該有一道兩寸的傷。”
隨著爺爺和爸爸的話音落下,她的身體上就會留下一道傷口,割裂的皮膚,肆意流淌的鮮血。
“這裡是燙傷,在這個位置。”
白汀雨的呼痛和求饒被忽視,她像是哀鳴的幼獸一樣,被人割開皮膚,被人肆意燙傷。
那一瞬,她恨極了【小魚】,她恨極了給她帶來這些痛苦的【小魚】。
直到完全複刻了那些傷疤之後,白汀雨還以為自己的苦難到頭了。
可後來她才知道,將這些傷疤做舊的過程,比用刀子割肉更加痛苦。
“小魚……我恨你……我恨你……你該死……你該死……我恨你……”
那時候,是對小魚最大的恨意支撐她熬過了那些個日日夜夜。
可偏偏,即便熬過去了,她也要頂著【小魚】的名頭活著,一天又一天。
有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白汀雨都會有一瞬的愣神。
她是誰?鏡子裡的人是誰?
“你是誰?我是誰……”白汀雨恍惚間感覺到一陣驚恐感將自己包圍,她倉皇地砸碎了鏡子。
碎片飛濺,劃傷了她的手。
那一次整個白家上下都緊張極了,她看見所有人都圍在了自己的身邊,她看見自己的爸爸風塵仆仆的趕回來,衝到了自己的麵前,眼神裡滿是擔憂。
那一瞬,白汀雨是開心的,是幸福的。
可是下一秒,爸爸說出的話卻讓白汀雨如遭雷劈。
“她身上的疤有被破壞嗎?新留下的疤能消掉嗎?”
白汀雨看著爸爸,那一刻,白汀雨的心死了。
原來,沒有人真的關心她。
這些人關心的,是【小魚】啊。
從那次之後,白汀雨徹底戴上了【小魚】的麵具,成為了白家人心目中的【小魚】。
跟師父見麵的過程,她惴惴不安。
雖然她已經背下了白家讓她背下的東西,可是……
師父握著她的手,指尖劃過她手臂上的一條做舊的長疤後,歎了一口氣,那雙空洞的眼睛看著她,聲音卻很溫柔“彆怕。”
那一瞬,她就知道自己過關了。
下一瞬,師父又摸到了她砸壞鏡子留下的疤痕,一顆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裡,卻聽見師父說“好孩子,你吃了很多苦吧?”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句話,白汀雨就再也止不住眼淚了,她及其狼狽的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