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福這才點了點頭。
“可是兒子點收完物品之後,來送東西的那位公公,突然給兒子塞了這個。”吉祥指了指那個荷包。
“是誰?”李寶福皺著眉問道。
“禦用監的執事太監馬平喜。”
李寶福聽了這個名字還愣了一下,是仔細回想了回想才對上了號。
新朝這才立國十幾年。
宮裡麵的太監是按字來排輩,李寶福他們是寶字輩,大部分都是前朝留下來的。
前朝的妖妃根本就不把他們這些侍奉的宮人當人,當今聖上率兵打到宮城的時候,公裡麵剩下的這些太監,一起給開了宮門。
因此當今的聖人沒怎麼為難他們,願意留下來伺候的也都留了下來。
像是孫寶成李寶福這樣的,都屬於是事情做得好,對主子又忠心,才漸漸混到了今天的地步。
這平字輩就是下一輩太監,如今也已經漸漸起來了。
不過,馬平喜不算是下一輩中最露臉的,像是如今禦用監的主管太監林平順,應該比這個馬平喜入宮時間還晚,如今卻已經比馬平喜高了兩級。
可是即便如此,馬平喜也用不著跟吉祥套近乎,還是拿了這麼厚的禮來套近乎。
李寶福認了吉祥做乾兒子,但實際上吉祥比他還要矮兩輩兒,再說這乾爹乾兒子的,也就是私下裡叫叫,也沒人在外頭宣揚。
要是重華宮裡,有人暗地裡想要跟吉祥打打關係,好求得李寶福的照顧,這個李寶福還能理解。
但是這馬平喜到底是內侍府禦用監的人,就算是想為自己廣結善緣,找個靠山,那也得討好,如今在禦前侍奉的那幾個寶字輩兒大太監。
“這個馬平喜是什麼意思?”李寶福在心裡暗暗的嘀咕。
“他還說了什麼?”
“來送東西的人多,他隻說,送使用來之前,皇後娘娘特意給咱們爺多點了幾樣東西,是犒勞咱們爺近些日子辛苦。”
“他給你這個你就收了?”李寶福又看了一眼吉祥。
“爹,您私下裡囑咐的話,兒子都記著呢。當時他要塞這個荷包,兒子就擋了。他卻說,這些日子禦用監事物繁雜,人手不足,難免有個眼錯不見的時候,他也是奉命打點打點,萬一哪一日出點小錯,叫咱們宮裡幫著,在咱爺跟前討個情。”吉祥把馬平喜的話老老實實的轉述了。
李寶福聽著眉頭皺的更緊了。
按理說,一個禦用監支應著這麼大的一個皇家宮院,難免有個差錯,跟太子這裡的人打好交道,萬一出點小岔子,也能有人替他們遮掩遮掩。
這就是宮城裡的人情往來。
可是送上這麼一份厚禮,卻又提了這麼一個理所應當,再小不過的小要求。
這事兒就讓人心裡犯嘀咕了。
李寶福想了又想,他實在也想不出馬平喜有什麼必要做這樣的事情。
這個人平時在禦用監裡麵也不很起眼,乾活的本事不強,可是資曆到底在這兒,也默默的混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難道是想更進一步?
越想越覺得馬平喜並不起眼,在皇宮裡麵這樣不起眼的人很多,反而跟他們打交道更該謹慎一些。
“就讓他給咱們就收了,你不必動聲色,隻管等著,他若是再找你,你再聽他的話音,回來再告訴我。”
李寶福捏了捏荷包,又重新塞回到了吉祥的手裡。
吉祥便不再多說什麼,朝李寶福欠了欠身,轉頭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李寶福回到殿門外,看見自己叫來的那個小太監,還老老實實的在門檻上窩著。
“你在這守著,千歲若是召喚,便說我去查一查禦用監送來的使用。”李寶福對那小太監說。
小太監忙點了點頭。
李寶福轉身便從後頭繞了進去,在釋放茶水的梢間裡找到了孫寶成。
孫寶成是侍奉景澤的,可是在景澤出宮建府之前,他還一直都是乾元宮的總管太監。
“馬平喜?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人了?”孫寶成聽到這個名字還覺得有些奇怪。
“今日過來送使用的就是他,我瞧他如今也混到執事太監了,還覺得挺驚訝的,以前也沒見他在主子們麵前多露臉呀。”李寶福笑道。
“哎,何止是不露臉兒,那人做事偷奸耍滑的,最早的時候是在內書房裡侍奉,後來就被調到禦用監去了。”
“在內書房?那可是個好差,怎麼就調走了?”
“誰讓他懶?如今管著內書房的是於寶文,那個老古板,還看得慣這種好吃懶做的?”孫寶成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他的日子也不錯,從內書房就直接調到禦用間去了,禦用監可是個肥缺呀?”
“哎,你不知道,他最初是惠妃宮裡的,最會巴結,當初惠妃還是貴人的時候,這跟在一旁伺候,你當他是怎麼被於寶文從內書房趕出來的?”孫寶成嘲諷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