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維和糖(1 / 2)

道爾和奧克斯走後,阿維還一直看著他們的背影,牧遙拍拍他:“怎麼啦?”

阿維說:“我沒想到,巴巴裡安居然還有人的夢想是當警察。”

的確,彆說是他,牧遙也沒有想過。畢竟巴巴裡安的聲名在外……但是,隻要仔細想想就知道,這其實是一種刻板印象,每個人都是獨特的,所以即使是在巴巴裡安,也會有各種各樣不同的人。

牧遙就想起自己上輩子扶貧的時候,當時有很多人覺得窮山惡水出刁民啊,或者是人窮是因為人懶,隻要不懶一定不會窮啊之類的。但他真正深入地方之後,發現很多窮人並不懶,也不刁,可是他們就是很窮。有的是因為交通不便,有的是因為當地教育落後,還有的是因為那塊地方就是不適合農業和工業發展,種也種不出什麼,想要建廠子,連快平整的土地都很難找到。

這些還都是表麵上的,更加深層的是信息的差異,觀念的差異……他記得當時曾經有個公司想要幫助當地的果農,由公司把水果拉到外頭賣掉,唯一的問題是果農需要先把水果交給公司。公司願意和他們簽合同,證明自己不是騙子。

滿打滿算下來,如果能全賣掉的話,果農們可以多拿好幾萬塊錢,這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講已經很多了,可是果農們卻都拒絕了。如果是以前,牧遙可能會覺得這些果農膽子太小,可是當時他卻深深地感受到:這不是因為他們膽子小,而是因為他們擁有的太少了,這一批果子全都賣掉,就是接下來一年的生活費,把一年的生活費押在彆人身上,這種決定誰敢做?

現在的巴巴裡安人也是這樣,可能外人會覺得巴巴裡安人野蠻,可是牧遙在瑞爾鎮生活到現在,卻認識了淳樸可愛的一群人。

他看向阿維,阿維顯然和他是一樣的想法,隻不過更加務實一點。

阿維說:“道爾如果真的想要當警察的話,可以《星際警察須知》這本書……商人們應該能找到,可以讓他們下次帶來。”

——白木鎮的商人們是很願意接這種“定製服務”的,能多賺不少錢呢。要是把價格那一欄都撕掉,更可以坐地起價。隻要帶的保鏢夠強,巴巴裡安人又不懂外麵的物價,說不定真能訛一筆錢。

牧遙展開腦洞,心想如果以後自己要做買賣,絕對不能讓那些奸商賺走差價!

然後就聽見阿維說:“可是,他現在這樣是不行的。”

“隻憑一腔熱血就想當好警察是做不到的……巴巴裡安需要一所警察學校……”

牧遙:“……”

牧遙發現他真的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的!趕緊往他嘴裡塞了顆糖:“彆想那麼多了,巴巴裡安現在才多少人啊,警察學校根本開不起來。我看,以後每個鎮子裡能有個治安官都算不錯。”

阿維嘴裡冷不丁地一甜,他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呆愣愣的看著牧遙。

牧遙:“???”

牧遙已經在扭頭往後院走了:“今天不上體育課,讓幼崽們休息一天吧,我去後院除草……阿維?”

阿維這才跟上:“我,我也去除草。”

——他的嘴巴裡有一顆軟糖,任何一家糖店裡都沒有這樣的味道,香香甜甜卻並不膩,隻覺有一股植物的清香。阿維忍不住問:“這是什麼糖?”

一聽到“糖”字,跟著跑來後院拔草的幼崽們就精神了。

“噓!沒有糖,沒有糖了,阿維亂講的!”牧遙小聲對阿維說:“是用蜜林星的蜜露熬得呀,我還在裡麵加了幾片薄荷葉子,薄荷是在柵欄外麵找到的。幼崽們每天隻能吃一顆糖,我和他們說不夠吃的,很快就沒有了。”

這明顯是在哄孩子了。

……他之前在部隊的時候,有個新兵家裡挺窮的,有次聚會喝酒之後就述苦說:“從小連個糖塊都吃不上,有次路過糖果店,我爸去買了半斤散糖,結果回到家全都分給弟弟妹妹們了,輪到我就說沒有了。後來才發現明明還有,就是哄我,不想給我吃!”

阿維記得當時老兵們就安慰他說,現在他已經成年啦,能自己賺錢啦,彆說那種便宜的散糖,就算是和黃金等價的熔漿糖,也可以隨便吃啊!

新兵就哈哈大笑,說:“不行不行,還要存錢養活一家人呢。”

阿維當時在想什麼呢?

明明是窮苦家庭辛酸的往事,可是在他聽來,卻有種古怪的酸澀。

……他好像就沒有被人“哄”過。

小時候發生過投毒事件之後,他每天的飲食就都被控製起來了。

可是,每天都是一個味道的營養劑,即使是他也會膩的,當那時候母親就會溫柔的和他講道理,他知道母親說的是對的,但也會想:如果不是講道理,而是哄哄他就好了。

沒想到小時候沒有吃過的糖現在吃到了。

牧遙看他挺愛吃自製軟糖的樣子,還很高興,又偷偷地給他一顆:“不要用力嚼啊,牙齒會被黏掉的。”

——也沒想到小時候沒有被哄過的,現在居然有人哄了。

牧遙就看到阿維突然火力全開,拚命拔草,好像他一個人就能把整個院子裡的雜草除光一樣。

……

瑞爾鎮警察道爾,和苦主奧克斯,苦主巴爾,以及吃瓜群眾羅伊組成了一個調查小組。

期間,巴爾多次表示拒絕,並且聲稱:“沒有一個警察是需要受害者和自己一起調查的!警察們出警都和同事在一起!”

道爾就忍不住反駁:“那是外麵,外麵的警察都有很多同事,但我沒有!”

巴爾高傲的仰著頭:“那你就不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