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正沉默著,蘇華生的電話已經猝不及防撥了過來。
手機瘋狂震動,蘇斂看著死亡來電顯示,頭一回慫得不敢點下接聽。
“要不,我來跟叔叔解釋?”池妄舔了舔下唇,掀起眼皮看人。
“我來說吧。”這人忒不靠譜,蘇斂歎了口氣,心情沉重地按下通話鍵,決定自己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沒來得及說話,蘇華生就直截了當就來了一句:“你們是在一起了不好意思說,直接用喜被暗示我?”
蘇斂:“………”
池妄:“………”
見人不回答,蘇華生輕哼了一聲:“以前那個年代結婚就用這個,想不到小池還挺複古,這不是聘禮是什麼意思?”
對麵聲音太大,安靜的書房裡回蕩著這一句質問,一片沉默。
怎麼說呢,都不知道該說這位中年男子思想過於開放還是跳脫。
“不是,爸,那個被子是買床送的。”蘇斂保持鎮定,開口解釋,“我們倆真沒事兒。”
蘇華生不可置信地問道:“他好端端的送你床上一整套乾什麼?是想賄賂你還是賄賂我?”
蘇斂心說池妄也夠狠的,硬生生把他爸一中年酷哥逼成了話癆。
他有氣無力回:“人家就是好意,你彆曲解,真就是朋友間送個禮。”
“什麼朋友一出手就是一萬多的床,夠闊氣的。”
“…..他家有錢,我會跟他說,下次彆送這麼貴的東西。”
蘇華生停頓了幾秒,遲疑道:“所以沒在一起?”
蘇斂嗯了一聲,無奈回道:“真沒有。”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再次篤定開口:“那就是他在追你,專門買個禮物討好你。”
不知道怎麼又拐到了這兒,蘇斂徹底無語,拔高聲音:“也沒有,你彆腦補那麼多行不行。”
“我不信,彆想騙我,讓池妄自己把床搬回去。”落下這句話,蘇華生直接掛了電話。
看樣子氣得不行,連話都不想多說。
也是,突如其來就一副要出櫃的架勢,他爸這反應已經算是極度淡定。
蘇斂扣下手機,煩躁地推到書桌最裡麵,然後扭頭看向人:“不想說話,打一架吧。”
如果眼神能殺人,池妄覺得自己大概已經在孟婆橋走了十八回。
他伸手捏住握緊的拳頭,輕聲安撫道:“淡定淡定,都是誤會。”
“解釋不清楚算什麼誤會?”蘇斂此刻很是心累,奮力掙紮了一下,拳頭被人死死捏住。
池妄捏著他的手腕按在桌邊,另一隻手扣著人懷裡帶,生怕惱羞成怒傷人傷己。
力道偏移,蘇斂一栽,整個人歪歪斜斜被帶進懷裡,動彈不得。
他漲紅了臉,推人肩膀:“你給我鬆開。”
“你聽我解釋,我隻是心疼你睡那張床不舒服,想給你換新的,我初衷是不是好意?”
“……..”
“抽獎送的獎品也一起送過去,有沒有錯?”
“…….”
“我要是知道被子長那樣,肯定會讓他們換掉,但事實就是,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
環環相扣,相當絲滑,毫無毛病。
“小蘇老師,你說句話。”池妄晃了晃懷裡的人,垂眼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語氣很是無奈。
蘇斂麵色平靜,大徹大悟:“你沒錯,是我錯了。”
池妄:“?”
“早在起床的時候算完卦,我就應該明白,今天卦相不妙,不宜出門。”
蘇斂緩緩地閉了一下眼,推開人站起來,靠著桌邊,盯著手上新裝好的表帶發呆。
池妄確實是好心,的確怪不了人,他鬆開捏緊的拳頭,為剛才莫名其妙的動怒無端有些心虛。
主要不單單是社死,蘇華生看著冷靜,不知道會胡思亂想些什麼,又能不能經受得住這麼陡峭的衝擊。
隻是,如果回到簽收前的時間點,又怎麼解釋那麼大一張床。
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回去再說。
蘇斂垂眼,淡淡問道:“幾點簽收的?”
池妄查看了一下記錄:“十一點半,怎麼?”
“沒事,今天你自己在家好好複習吧。”蘇斂指尖搭上時針,快速撥回到早上出門前的時間。
場景瞬移,大概兩邊路程有些遠,當他重新坐在家裡的小沙發上的時候,感覺心臟猛然一悸,一陣絞痛。
好在,蘇華生才剛起,快遞還沒有送達。
蘇斂坐在原地緩了一會兒,等心跳恢複平靜,才抬眼問:“今天不出去?”
“還早,晚點兒出去。”蘇華生彎腰倒了一杯水,扭頭看人,“你有事兒?”
“你要不出去找朋友串個門,中午在回來。”
“但現在我不太想出去。”
蘇斂心說,你還必須得出這趟門,不然他哪有時間藏被子。
然而,一時間找不到理由,他卡頓了好一會兒:“或者去跑單吧,老是跑夜單怪辛苦的。”
蘇華生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行。”
他進屋換了身衣服,頭盔往腦袋上一扣,高冷揮手:“走了。”
見人離開,蘇斂鬆了口氣,慢條斯理給自己煮了一鍋蔬菜粥,坐在原地等物流上門。
十一點半,送貨員帶著一大堆床架準時抵達,蘇斂快速簽了訂單。
等人在安裝的時候,他迅速找出那床四件套,瞥了一眼,實在是被那一片紅紮眼的不行,囫圇藏進臥室的衣櫃裡。
證據毀滅,一切正常,沒有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