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頭的池妄也還年輕,卻已經學會隱藏自己所有負麵的情緒。
蘇斂覺得,自己大概是被池妄保護的太好,學醫周遭也是同學老師居多,所以很多事情都很想當然。
如果當初,能多過問一些工作和家裡的情況,是不是就不會是最後那樣的結果。
池妄的病發是毫無預兆的,在家裡突然暈倒就送往了醫院,查出來已經是晚期。
不知道之前是不是也有過類似的情況發生,這人總是喜歡什麼事都瞞著。
時隔很久,蘇斂後知後覺陷入自責。
他抬眼看向陽台另一端的人,挪了幾步,靠得更近了些。
“真的沒事嗎?”
“嗯,屁大點事兒。”
蘇斂執著道:“你要是擔心成績,我可以幫你。如果要延長補習時間,那就每天下了晚自習後分一小時出來。”
“你是要壓榨死我。”池妄把糖咬碎,插杆打諢轉過人的肩膀,“不用,十一點了,快去睡覺。”
蘇斂點了點頭,被推著朝著門外走:“不許熬夜,晚安。”
“好,我知道。”池妄看著他的背影,凶巴巴的小蘇老師,這樣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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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績出來之前,大家都在享受最後時光的狂歡,各班同學最近都格外躁動。蘇斂倒是沒什麼區彆,跟往常一樣上課下課。
中午幾個人去校門外吃飯,顧安久念叨好久,說是新開了小飯館,味道一流。
幾人前後剛走出校門,蘇斂就瞥見站在門口的男生,正在試圖鑽進三中。
池妄腳步頓住,視線跟著看過去,收起笑意,微微眯了眼。
操,那個讓他擔憂了兩天的前任再次出現,還笑嘻嘻地遠遠衝蘇斂招手,示意他過去。
不僅傻逼,而且難纏,池妄在心裡吐槽。
“我過去一下,等我兩分鐘。”蘇斂低聲說完,邁步過去,跟人站到街道邊。
他有些無奈地擰起眉頭:“你怎麼又來了?那天說得還不夠清楚?”
“斂哥,明天就考試了,我真的求你,給弟弟一條活路。”池晨風滿臉愁容,哪兒還有平時那股囂張氣焰,“我爸說了,這次再倒數,真的會打斷我的腿。”
蘇斂:“…….我要說幾遍,我沒有作弊。”
池晨風敷衍附和,沒太當真:“行行行,你沒有,那有沒有考試題給我看看,臨時抱佛腳。”
他擠眉弄眼地暗示,示意蘇斂有渠道直接拿到考卷。
見人不說話,池晨風又說:“我給你一萬,再多我也沒有了,最近很他媽窮。”
蘇斂耐心耗儘,再次重複:“我隻有重點資料,沒彆的。還有,你彆再來找我,我幫不了你。”
“重點資料我又看不懂,操,好煩。”池晨風抬手抹了一把臉,滿心都是壓不住的煩躁。
沒空關心一個陌生人太多,蘇斂火速結束對話:“我朋友還在等我,先走了。”
他拉開距離,轉身回到大部隊裡,滿臉都寫著無語。
瞥見兩人低語了一陣,顧安久好奇道:“誰啊,連著找你兩次。”
不想再提,蘇斂沒好氣道:“他大概是有病。”
果然,死纏爛打,渣男套路。
池妄勾著他的肩膀,低聲說:“你們先去飯館,我想起來突然有點事兒,一會兒去找你們。”
“又有事?”蘇斂看著人離開,低聲吐槽,“他最近怎麼神神秘秘的。”
等幾人離開,池妄轉身快步跑過去,雙手插兜跟著池晨風走了一截。
剛拐進學校附近的小巷子,他抬聲叫住人:“等等。”
池晨風回頭,盯著來人,有些疑惑:“我們認識?”
“不認識,我就是來傳個話,既然已經分手,你就彆再糾纏他。”
池妄表情很冷,壓著火氣:“一而再再二三的,我都替你丟人。”
分手?原來是那小婊|子找了哥哥來幫忙。
池晨風想到前幾天剛甩掉的曖昧對象,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痞裡痞氣開口:“我們那都不算談戀愛,這個年紀有什麼真愛啊,都是玩玩兒。除了她,我還有好幾個備選。你放心啊,我絕對不糾纏。”
一邊說著,一邊麵露嫌棄。
“操,你他媽還劈腿?”聽到這話,池妄差點兒氣炸,拳頭捏緊。
蘇斂到底是什麼眼神,找了個海王品種傻逼。
就這還舊情難忘,他是不是有什麼受虐傾向。
池晨風笑嘻嘻地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曖昧說:“我看你也長得挺帥,應該能感同身受吧,戀愛就是要同時跟幾個人談才有樂趣嘛。”
“樂你媽的趣。”到底沒忍住,池妄猛然抬手,衝著臉頰揍了一拳。
沒想到突然攻擊,池晨風被打偏了頭,痛得擰起了眉。
他微微彆過臉,抬手擦了擦嘴上的血跡:“你是她找來教訓我的?我剛看你,以為是蘇斂同學。”
這話落入池妄耳朵,更是怒火中燒。
他抿緊雙唇,冷冷開口:“我就是幫他來教訓你,怎麼著?不行。”
池晨風拉了拉手腕,露出一截手腕,收起玩笑表情:“你以為我不敢揍你?這年頭,不會打架還當什麼校霸啊。”
邊說著,邊衝著池妄的臉頰還擊過去。
拳頭還沒落下,被對麵迅速握住,力道大得驚人。
池妄利落側身躲開,借著握力把人背摔在地,膝蓋順勢欺壓上去,牢牢控製。
一連串動作一氣嗬成,相當流暢。
池妄胸腔劇烈起伏,抓著他的頭發迫使人抬起頭:“我警告你,以後要再去騷擾人或者腳踏幾條船,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雖然身上規規矩矩穿著校服,但背著光,那張臉籠罩在陽光的陰影裡,整個人散發著極度不好惹的氣場,讓人無端畏懼。
見風使舵的池晨風秒慫:“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敢,你饒了我。”
“滾。”池妄把人從地上粗暴拎起來,往旁邊一推,不想再多看一眼。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自個兒順著小巷重新繞回了小飯館。
因為打鬥,掌心沾了點兒血跡,正進廁所準備清理,和低頭洗手的蘇斂撞上。
蘇斂盯著他亂糟糟的衣服,上麵有著不太規矩的折痕,神色冷了些:“你剛是不是去打架了?”
池妄嗯了一聲,火氣沒散,語氣很衝地承認:“是,我把你的傻逼前任揍了一頓,還劈腿,什麼東西。”
蘇斂:“?”
好幾秒都沒反應過來,他有些震驚地緩緩開口:“你揍了誰?”
池妄沒好氣,一字一頓重複:“你、那、個、劈、腿、的、前、任。”
蘇斂擰起眉心,我前任不是你嗎?這是自己揍自己?
池妄脫下校服隨意抖了抖,又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潑了一把冷水:“你要罵我我也認,我就是看不慣對感情不專一的垃圾。”
蘇斂遲鈍反問:“所以,你以為我前任是誰?”
池妄抬頭,隔著鏡麵跟他對視,眼底陰霾還未散儘:“就剛找你那個,池晨風。”
蘇斂沒忍住,撐著洗手台笑出聲:“誰他媽跟你說他是我前任,他就是一想作弊找我要答案的。”
手指上的水還在淅淅瀝瀝往下淌,池妄雙手潮濕,愣在原地。
操,都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