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創一旦確定了“顧叔”這個認定,就沒打算改過來,這個晚上真的把他當長輩來尊敬,特彆乖巧有禮貌。
進場時已經關燈了,裡麵漆黑的一片,陸創充分發揮小輩的靈活和懂禮,找到座位後,還要攙扶著他顧叔去座位。
顧鈞成緊了緊手臂,胳膊上肌肉便鼓了起來,他自己也不明白,就他這體格,到底哪裡像要攙扶的樣子。
陸創自己也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叔,您坐,我在家照顧老人家習慣了嘿嘿。”
先請顧鈞成坐下,他自己坐中間,林清屏和顧鈞成中間就隔了一個陸創。
顧鈞成坐下來,目光往林清屏那邊一看,林清屏衝著他,用嘴型無聲地叫了他一聲“叔叔”。
顧鈞成臉一沉,林清屏卻給了他一個白眼,轉過頭去了。
音樂會開始。
林清屏也沒想到,本來無心來聽的一場音樂會,卻把她深深吸引。
《軍港的夜》《年輕的朋友來相會》……
都是上輩子年輕的時候耳熟能詳的歌,也是隻在黑白電視裡看過的歌唱家。
也許是音樂的感染力,她強烈地感覺到了青春歲月的重來。
上輩子曾在網上看到一段話,原句記不得了,大概意思是:希望一覺醒來,自己還坐在高三的教室裡,講台上老師在講課,自己經曆過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在熟悉的歌聲裡,上輩子的一切仿佛不過是一場夢,現在才是她真真實實的人生。
從頭至尾,她聽得全神貫注,不知何時紅了眼眶濕了臉頰,她都不知道……
聽完,她才發現自己眼眶酸酸的,臉上皮膚也繃得發緊。
她飛快揉了揉臉,揉去那些泄露情緒的痕跡。
陸創高高興興的,而且心裡醞釀著一個計劃,場內又黑漆漆的,什麼異樣都沒發現,還是以特彆乖巧和有禮貌的姿態,護著他顧叔和林清屏出了音樂廳。
到了外麵,陸創磨磨蹭蹭的,吞吞吐吐,磨嘰半天,要看再不說三個人就要分開了。
他終於鼓起勇氣,站在了顧鈞成麵前,紅著臉說,“叔,我想和林同誌單獨出去走走,可以嗎?”
說完,沒有等顧鈞成回答,就轉向林清屏,“林同誌,可以嗎?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顧鈞成的聲音冷冷的,大夏天也讓人身上一寒,“有什麼話不可以正大光明說的?”
陸創急了,拉著顧鈞成的手臂晃起來,撒著嬌,“顧叔,真的有話不能當著您說呢!”
顧鈞成雞皮疙瘩起了全身,甩陸創的手。
隻聽林清屏一聲“好”,清脆地響起。
“林同誌!”陸創驚喜不已。
“林清屏!”顧鈞成咬牙,臉色很不好看。
陸創一聽慌了,抱著他胳膊哀求,“顧叔,您彆生氣,您要罵就罵我吧!是我想和林同誌說說話,都是我的錯,您打我罵我都行,彆怪林同誌好不好?”
音樂廳外有路燈,顧鈞成看著陸創年輕的帶著稚氣的臉龐,和陸創身後同樣青春四溢的林清屏,臉上肌肉凍結了一般僵硬。
陸創一臉哀求,“顧叔,您就放心好了,我會保護好林同誌的,我也會遵紀守法,有禮貌有分寸的,就一會兒,然後我保證把林同誌安全送回家!”
顧鈞成的目光越過陸創,牢牢鎖在林清屏臉上,“你要去?”
短短三字,充滿壓迫力,陸創都被嚇著了,唯恐顧鈞成這個長輩會苛責林清屏,都打算放棄了。
林清屏卻堅決的一聲“是”。
那倔強,那堅定,把陸創再次嚇一跳。
而後,顧鈞成和林清屏之間便陷入長久的對視和僵持中。
兩人眼神都鋒銳而堅定,誰也不想退讓,那種冷冽之氣,讓陸創覺得,這倆人要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