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教員他們安慰了她許多,努力寬她的心,而後便離開,回去工作了。
林清屏和誌遠都一夜沒睡,此時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裡,不知所措。
誌遠卻記得軍官伯伯的話,牽著林清屏的手,小聲說,“媽,我們回去吧?這裡,我們也幫不上忙,要休息好,把自己身體養得好好的,才能在顧爸醒來後更好地照顧他。”
林清屏歎了一聲,道理是這個理,隻是,心裡總是不安。
看著誌遠期待的眼神,林清屏終是點點頭,答應回去,不管怎樣,顧鈞成的命,現在算是暫時保住了。
回去的路上,誌遠問她,“媽,剛才為什麼要簽那麼多字呢?那些紙上都寫了些什麼?”
林清屏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隻簡單地說,“有些治療方式要經過家屬許可啊,而且,治療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問題也都會給家屬講清楚,家屬有知情權的。”
“可是,如果有的人沒有家屬怎麼辦?沒有人簽字,就不治病了嗎?”誌遠不知想到了什麼,問。
林清屏想起上輩子,她就是那個有家屬還不如沒家屬的……
“那也不是,得看病情,醫生肯定還是以救死扶傷為先的。”
兩人說著話,公交車來了。
到家後,林清屏想起顧有蓮抽屜裡的那封信,猶豫之後,還是決定不告訴顧有蓮了,就算她知道了,連同顧家二老都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麼,還讓他們著急擔心。
但顧有蓮最終還是會知道的,因為,顧鈞成出重症監護室,已經是十幾天以後的事了,彼時,顧有蓮都帶著小麥回首都了。
期間,武家的人還到林清屏家裡來了,連武老和徐姨都來了。
他們也是此時才知道顧鈞成受傷的,還是從武天平嘴裡知道的。
梅麗都說,“我們還說,今年過年你怎麼不來我們家玩呢,原來出了這麼大的事,這家夥也不告訴我們。”說的是武天平。
武天平叫屈,“我連那家夥去了哪裡都不知道,我們去執行任務不是常有的事嗎?”
梅麗當然也隻是開玩笑,她自己是軍嫂,能不知道軍人工作的特殊性?
武老給了林清屏和顧鈞成極大的關懷,還給林清屏鼓勁,“一定會醒來的!這家夥,我看好他!我還有任務等著他呢!想要撂挑子,我不答應!”
林清屏笑了笑,對武老表示了感謝。
徐姨道,“行了,我們也不要打掃小林同誌太久,她現在本來就憂心,還要強打精神來應付我們。”
武天嬌覺得她媽說得對,在林清屏臉上捏了一下,“瘦了一大圈,還要強顏歡笑,難為你了,你好好的啊,瘦成這樣,你家顧團長醒來可心疼!”
都是玩笑話,都希望她開心,林清屏知道。
隻是她回首重生後跟顧鈞成的這幾年,他就一直在受傷,這已經是他第三回進醫院了……
前兩次有驚無險,她心裡都有底,這一次呢?
日曆翻到了她畫圈的那一張。
醒目的記號,刺得她眼睛疼。
顧有蓮在外麵叫她了,等她一起去醫院探視顧鈞成。
林清屏快速出去,和顧有蓮在門口彙合。
顧有蓮對於弟弟受傷一事,很是傷心了一回,見林清屏還和從前一樣待弟弟,又是狠狠哭了一回,還對林清屏道歉,沒有把弟弟那封遺書的事告訴她。
至於粱嘉琦,顧有蓮現在也沒功夫理了,一顆心隻懸在弟弟的生死上。
而林清屏和顧鈞成以後會怎樣,顧有蓮更是一字未提,眼下能讓顧鈞成完好無損地出重症監護室,就是她們最大的希望了。
林清屏如今對於探視那一套流程已經很熟悉了,每天隻有半小時時間,珍貴無比。
她讓顧有蓮先去的,等顧有蓮出來,她才按照醫院規定,消毒以後走了進去。
監護室的儀器發出低沉而穩定的嗡嗡聲,各種儀器屏幕上的數字與曲線,記錄著他生命的信號。
他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已經好多天了……
他的頭是紗布包著的,隻露出鼻孔和嘴巴,她看不見他的樣子,隻知道他原本健碩的身體,一日日消瘦下去。
她走到他身邊。
無法想象,這輩子還會對著他說這麼多沒有回應的話。
她不需要樹洞了啊!她隻要他健健康康,鮮鮮活活地站起來,叫她一聲“林清屏”。
“顧鈞成。”她這十幾日以來,已經和他說了很多很多話了,他都沒聽見嗎?她忍著淚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他當然不會回應。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她哽道,“一個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知道的特殊的日子,跟你有關,可是,你自己都不知道。”
“顧鈞成,你醒來好不好?你醒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最終,卻仍然是林清屏淚眼婆娑離開監護室的。
顧有蓮還安慰她說,“不管怎樣,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瓶子,你說是不是?隻要醫生沒有說他進一步不好,那他就會好起來!”
林清屏無言以對,可醫生也說了啊,如果一個月還是醒不來,那他往後醒來的可能性隻會越來越小……
她和顧有蓮都不知道的是,在她們離開醫院後的某一刻,護士來查房,顧鈞成的手指,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