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冷,顧鈞成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林清屏穿上,然後,蹲下身,將林清屏輕輕鬆鬆背在背上,大步走著,還大聲道,“那個男生,你的手能動吧?能動就拿著手電筒,給我們照亮。”
鐘曉曉忙道,“我的手也能動,我也可以給你們照。”
鐘曉曉話說完,小田就把手電給了她。
小田再看團長的外衣在林清屏身上,也懂了,他們這四個人又濕又冷,隻怕要生病,於是也脫了自己的棉襖,給兩個女孩蓋上,還紅著臉說,“暫時暖和一下,彆嫌棄。”
“你自己呢?”龔靜和鐘曉曉怎麼會嫌棄?還擔心他呢。
“我沒事,我們身體棒著呢!”小田說著,就已經和同伴一起,一人抬著竹擔架一頭,跟上顧鈞成的步伐了。
林清屏一直很安靜。
顧鈞成來救她,她沒有抵觸,也沒有再和他杠,更沒有為了不讓他背,去和鐘曉曉爭擔架。
她一直都很配合,也很聽話。
此時,趴在顧鈞成背上,聽著他們說話,承認龔靜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看見他來的那一刻,就什麼都不怕了。
哪怕他是前夫,哪怕他不再記得她,哪怕他甚至為了陳夏說過傷害她的話,但是有一點她是可以肯定的:他既然來了,就肯定會救她的,而且一定能救她出去的,哪怕她是個路人,他也會,何況,她是他前妻。
這是他的操守和人品決定的,跟他們是什麼關係無關。
他們的聊天還在繼續。
鐘曉曉很好奇,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像天神一樣從天而降。”鐘曉曉還這麼形容他們。
顧鈞成反正是一聲不吭的,但是小田會說。
“我們團長知道你們要進山啊!你們不是在我家店裡吃飯的時候說過嗎?團長聽見了的。今天下午的時候,天上的雲就有了變化,我爺奶和爹娘都是很有經驗的了,看這雲,就說隻怕晚上會下大暴雨。我們團長就擔心了,下大暴雨山裡會滑坡,或者落石,我們就進山了。”小田說得仔仔細細,當然,沒忘記句句把團長的擔心和關心表露出來。
顧鈞成本來悶頭在走路的,聽小田說個不停,冷聲打斷,“說夠了?彆添油加醋胡說八道。”
小田不敢再說,但嘴裡卻小聲嘀咕了一句,“哪裡有胡說嗎?下雨前,我們家門口的螞蟻急著搬家,你不也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
鐘曉曉聽得忍不住撲哧一笑。
林清屏卻沒有笑出來。
也許是她太累了吧……
她這麼趴在顧鈞成背上,隨著他走路的節奏一顛一顛的,顛得她人都有些昏沉了,他們說話的聲音也時遠時近的。
她想強撐著不要睡著,好幾次都迷糊了,但又用意誌力逼著自己清醒過來。
但是,人的意誌力有限,最終,還是沒能抗過身體的疲倦,林清屏意識一鬆,倒在他肩頭就睡過去了,
哪怕是在這樣風寒雨冷的夜裡。
哪怕她剛剛遭遇過生命攸關的危險。
哪怕,她滿是泥濘,趴著的是前夫的脊背。
也沒能抵禦弓弦拉滿後驟然放鬆的疲憊。
在徹底睡著前的那個瞬間,她想的是:算了,睡吧,他是顧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