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快的探戈舞曲響起，舞池中一批人離開又有一對對進來。
比起華爾茲，這是更熱烈更生動的舞蹈——就是無法和安珀冷淡的麵容聯係在一起。但出乎意料的，她跳的很好，是那種可以寫進教科書的標準，但缺少能感染他人的熱情。
托尼踩著音樂節拍向前一步，呈現進攻的姿態，柯拉不避不讓，向左跳交叉步，重心前傾，竟然換做了男步。
傳統的探戈要求男士穿深色禮服，女士身著長裙——但舞池裡卻是柯拉穿著正裝。
音樂和舞蹈本來就是最能直接感染人的藝術，尤其是你擁有一個勢均力敵的舞伴時。
他們不想在跳舞，反倒在廝殺——進攻，警惕，防守，轉換角色，又是新一輪的較量。
在柯拉巧妙的轉換步伐，托尼不得不跳起女步，而在音樂變化的一瞬他又找到機會將人向懷裡一帶，利用力量優勢重新回到最初的角色分配。
他身上還帶著機油和金屬的粗糙冷感，白麝香卻找到空隙細細密密鑽了進去，融化的鋼鐵上開出一朵野玫瑰。
你來我往間探戈的音樂聲陡然一轉——交換舞伴的時間到了。
托尼不想放手，但混亂的人潮隔斷了兩人的距離。
該死的，他想到，剛剛應該想到這一點的。
為了增加趣味性，交換舞伴一直都是舞會上的保留節目。
原本托尼·斯塔克也是它的支持者之一——誰會嫌懷裡的美人不是同一個呢？
可是現在，他壓抑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沉沉情緒，想著安珀那樣的感覺一碰就碎的樣子萬一又遇到剛才那樣浪蕩的男人怎麼辦？
他
絕對沒有在擔心或者生氣，隻是怕她丟了不好交代，托尼·斯塔克帶來的人也應該完完整整的帶回去。
他避開朝他走來的女人，離開舞池，在外麵尋找安珀的身影。
……
……
而舞池中，和對方分開後的柯拉正準備從人群中離開，手腕突然一緊，溫熱的觸感讓她腳步一頓。
她剛想掙脫，轉身看見了一雙熟悉的鈷藍色眼睛。
曾無數次見過的那片深海此刻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沉默和深邃都埋藏在輕浮的笑意裡。
幾乎是一瞬間，她再次變成了安珀。
男人戴著遮住了全臉的黑色麵具，花紋和安珀臉上的相同，都是繁複精致的薔薇花紋和羽毛裝飾。儘管看不清臉，但高大的身材和身上的氣質足夠讓他從人群中脫穎而出。
布魯斯·韋恩承受著眼前姑娘冷淡又犀利的審視和打量，從那露出的下半張臉就足夠他辨認出對方的身份。
一個巧合，他隻需要一個舞伴來打掩護，卻沒想到遇上的是這位小姐，想到關於她的那些傳聞，布魯斯沒有把握她能答應下來。
“我能有榮幸和您繼續這支舞嗎？”他隻是碰巧遇到了新舞伴，當然要禮貌性的邀請。
男人低沉如大提琴的音色在耳畔纏綿，深藍色的眼眸望著她如同注視珍寶。
布魯斯已經在計算被拒絕後再獨自進入房間的風險和外麵迪克接應的難度了。
他本不應該答應少年的請求的——他還沒有接受足夠多的訓練和實戰。
但他無法拒絕，在迪克說出那句話之後。
“讓我試試吧，布魯斯，我也想保護你們。”
——那聲“你們”裡有四個人。
“你需要搭檔，就像……那時候一樣。”
就在他維持不住花花公子的微笑準備禮貌離開時，麵前冷淡的女人應了一聲。
如此短暫，幾乎像是錯覺。
她說：“好。”
柯拉將大部分自我意識隱匿，以免布魯斯看出異樣——在作為伊迪絲和他相處的幾個月裡足夠讓她知道這個男人的觀察力與分析力有多麼可怕。但她不能完全封閉自我意識，她需要心理共同的暗示讓安珀答應邀請。
她確實想要避開布魯斯·韋恩，但這不代表當他遇到麻煩時能
袖手旁觀。她知道布魯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那麼，哪怕是陌生人，柯拉也不會離開。
布魯斯有些奇怪，他不覺得是自己的魅力讓冷若冰霜的大小姐願意答應，但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能讓她與陌生人共舞呢？
好在她跳完了半支舞後變露出想要離開的意願，徹底打消了布魯斯的懷疑——剛才大概隻是出於禮儀。
她離開的方向恰好是監控死角，布魯斯狀似愛慕者跟了上去。
監控裡就隻能看見兩個身影先後離開，進入走廊內側的房間，和無數情之所至的男女一樣。
而事實上——
安珀離開舞池就看到了另一側的托尼，但直到進入走廊後她才打通了電話。
她注意到身後跟隨的人，但沒有回頭，直到那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儘頭的陰影裡。
布魯斯在走進回廊前轉頭，那個纖細到有些單薄的身影背對著他，看不清神色，隻是手中拿著手機，低低的尾音消散在空氣裡。
耳中的通訊器傳來迪克的詢問聲，布魯斯應了一句，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後，一個閃身進入了目標房間。
安珀轉身走出了連廊。
“你去哪兒了？”這句話說出來，托尼恍惚間覺得自己像個操心的家長，他甩甩頭，將這個可怕的念頭甩出腦海。
“跳了半支舞，然後就出來了。”安珀倒沒說謊，卻搞不清楚自己當時心裡出來莫名的驅使她答應下來的感覺。
托尼皺了皺眉，焦糖色的眼睛裡看不出情緒，好像要說什麼，動了動嘴唇，卻沒開口。
他說起接下來的行程。
既然賭博無法刺激他們的情緒，那就試試最原始最本能的運動。
“蹦極，跳傘，潛水……”
有幾項是他試過的，還有些連他也沒有做過。
他曾經因為父親的忽視而渾渾噩噩，不知歸屬，從高空一躍而下的時候也隻能體會到心跳震動耳膜鼓噪血液流動，強烈的生理刺激讓他擁有真正存在的感覺。
過去那隻是一種消遣或逃避，但現在，在身邊有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再談起這些，做著計劃或約定，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席卷了全身。
像是溫熱的水流或是滿漲在胸口的陽光，又或許什麼特殊的感覺也沒
有，就是最普通最尋常最讓他渴望的情感。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不斷擁有也不斷失去，最後真的一無所有的……
——清楚的意識到身邊有人陪伴。
不是逢場作戲，不是金錢交易，不是一夜之後saygoodbye的關係。
他轉頭看向微微垂首傾聽的姑娘，稍長的額發垂落在眼睫上，讓她不自覺眨了眨眼，露出一種罕見的天真。
托尼焦糖色的眼睛裡像是落下了星光，空蕩蕩的荒漠裡有了一個影子，他在心裡對自己的AI管家說到：“J，我也算是擁有了朋友，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日萬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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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