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談了。”於是他終止了這場對話。
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可言。季談臉色不怎麼好看地下樓,作勢亂逛起來。
徐熙幽靈一樣跟在他後頭,不遠不近,不知道是抱的什麼打算。
於是季談趁上廁所時把他甩掉——從排氣口翻牆而出。隻能說不愧是大戶人家,連排氣口也又大又乾淨。
當時他說:“我要上廁所了”。像是在自言自語。
若即若離的影子沒有跟進來,但興許是發現他進來的時間有些過長——雖然不排除是因為吃素導致的水土不服——但還是過於久了。於是他指使一個Beta,走進Alpha的專用洗手間,想確定人還在這裡。
但人早已翻牆逃之夭夭。
翻牆之前,季談環視了一圈這個專供Alpha用的衛生間。比想象中的大,說是衛生間或廁所,實則更像是休息間。沙發飲水機一應俱全,甚至還設有狹窄的吸煙室。
沙發上附著些使人浮想聯翩的、頑固的汙漬;飲水機也有使用過的痕跡,裡麵的水仍在更換;但吸煙室裡卻異常乾淨。既沒有煙灰,牆麵也沒有被熏黑。
它是玻璃的。
季談發現廁所的門也可以變得透明,因為有個縫隙極大的夾層,他的手指探進去,大略猜測是毛玻璃。
單向透明的毛玻璃,像是擔心膽小的籠中困獸被人類嚇到,但同時也為了更方便觀察到最原生態的生態活動——所以以這種方式滿足觀賞需求。
某種意義上,這和情趣酒店裡的透明浴室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說人類的原始欲望不愧是最強生產力。季談獨自感歎,動作利落地翻牆出去。
“人呢?”徐熙問進去找人的Beta。
“裡麵沒有人。”仆人垂下頭,“主人。”
徐熙早有預料,輕聲說:“那算了。你去做我交代給你的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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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談在一棵樹下找到了鬱鬱寡歡的徐熠。這個徐家的小少爺滿麵愁容,看到他過來時眼睛亮了一下,又如煙花落幕般寂滅下去。
“我哥他沒跟著你?”
“你說話怎麼跟餿掉的牛奶似的。”
徐熠一噎,情緒又低落下去。
“跟了。”季談回答了上一個問題,又隨口安慰:“怎麼了?這麼鬱悶。”
之前的確跟了,但現在已經沒在跟。雖然他並不想去關注彆人的行動——這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負擔——但他總是下意識去確保每一個人的位置。
他在確定周遭環境的無害。
其實徐先生給了他四處行動的特權,條件是季談需要陪他參加幾天後的交流會。季談不擅長應對這種場合,就問徐先生,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或者說需要做些什麼準備。
不過他得到的答案是:什麼都不用做。全部交給徐先生就好。
但這反而更讓他焦慮起來。就像問上級他們需要什麼,回答“隨便”一樣糾結。
或者這樣回答:你來決定吧。
簡直人間煉獄。
他不喜歡替人做決定,隻習慣規劃自身。
徐先生雖然沒讓他自己決定什麼,他還是無所適從,並且下意識就想拒絕參加。很多時候沒有要求就是最大的要求。但這時候,他的耳邊出現了一個無機質的聲音:
“任務:答應……”
這個聲音恍恍惚惚,縹緲得像是能隨風吹散的蒲公英,像是樹藤摩擦環繞,豌豆曬傷裂莢。因為西糖關閉了子係統的權限,所以他已經好幾天沒收到任務通知了。
每日任務當然也沒有了。西糖沒了能量來源,就開始薅他的,這也情有可原。
乍一聽到“任務”二字,他愣神起來。
徐先生察覺到他在走神,就撚起手中的紙,半天沒有翻頁——他的腿間放了一本書。
“我給你時間考慮。”他說。“不用著急做決定。”
季談垂下眼,低低地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