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言疼到腦中已經混亂了,根本不知道口中的是什麼,上下顎用力咬合,將蘇傲天的手臂咬到血肉模糊,深可見骨。
那噴湧而出的鮮血,讓蘇傲天粉色的紗裙,染成了鮮紅色。
蘇傲天那麼怕疼愛哭的一個人,這會卻仿佛感覺不到手臂上的疼痛,隻抱蘇子言心慌到不行,恨不得感同身受,分擔他一半的痛。
恍惚中,蘇傲天突然記起了當時隨便瞄了一眼的共生契。
他記得共生契某個地方寫了人與獸簽訂契後,能承擔對方一半的痛苦。
用力箍住懷中掙紮抽/搐的人,從他隨身包裡掏出了那副古舊的竹簡,認真的看了看。
竹簡上的共生契有兩種,一種為普通的長生契,人為主,獸為仆,簽訂契約後,主人以至高無上的、不平等的方式,獲得靈獸類的生命值,靈獸不但要付出一半的生命,還要供主人驅使,為奴為仆。
第二種長生契相對平等,人與獸無主無仆,但結契條件卻更加的苛刻,須靈獸方主動結契。
結契後,雙方是平等對生的關係,但若有一方受傷,另一方要承擔對方一半的痛苦,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會死。
蘇傲天細細看完,立馬拋棄了第一種,把視線移向了第二種,認真地看著結契需要的流程。
……
一旁的顧未寒也反應了過來,強行搬開蘇子言的嘴,將蘇傲天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從他的嘴中搶下,順手撕下自己身上乾淨的衣服折成粗布條,塞在蘇子言嘴裡。
蘇傲天將共生契細細的看完,一咬牙對顧未寒道:“我要與他結起,你幫我護法。”
對於他是妖這件事情,顧未寒倒是一點也不驚訝,相處這麼久,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接過共生契默默的看了看,猶豫問:“第一種?”
“不,第二種。”蘇傲天的眼中是濃鬱到近乎慘烈的愛意與決絕。
他咬破食指,將精血塗在蘇子言的額頭,按照古竹簡上的要求,畫下了一個個繁複的符咒。
“從今往後我與他共命,兩人一體,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
蘇子言醒來的時候天都亮了,耀眼的陽光透過深淵上的霧氣照射下來,可是絲毫感覺不到它的熱度,隻在深淵頂折射出一道絢麗的彩虹橋。
他的頭還有些脹疼,可是比起昨晚卻是好了一百倍不止。
“夫君,你醒了還有沒有哪?不舒服的?”蘇傲天的聲音有些怪,沙啞且虛弱。
蘇子言怔了一下,扭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窩在了蘇傲天的懷中。
他有些奇怪,平常的日子大多都是蘇傲天窩在他懷中,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抬頭看了一眼,卻詫異地發現蘇傲天的臉色竟然蒼白的厲害,平日裡臉頰上泛著淡淡的桃粉色不複存在,這會兒像染了漂白/粉的宣紙,仿佛一戳就破,在耀眼的晨陽下,都能看到皮下細細跳動的青色血管。
他眼眶通紅,眼白上都泛著細細的紅血絲,粉色的紗裙上衣也沾染了血色,像是白牡丹被潑上了汙血,帶著一種淒涼的美感。
蘇子言嚇了一跳,緊張失措道:“天天,你這是怎麼了?”
蘇傲天:“沒什麼,就是……就是昨晚沒睡好而已。”
“夫君,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還疼不疼?”
“沒有,頭不疼了。”
蘇傲天輕輕呼了一口氣,眼底深處儘是慶幸,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顧未寒眼下也是青黑一片,但這會兒竟然罕見的沒有打擾蘇傲天纏著蘇子言。
沉默好半天才道:“昨晚究竟怎麼回事?是不是這把劍的問題?”
“是。”蘇子言點頭,他抬起手,果然萬鈞劍還粘在他手上。
“這是……裴寄的劍。”
昨晚一刹那間瘋狂湧入腦海的回憶,蘇子言試圖回憶了一下,可這會兒腦中一片空白。
當初太多的記憶一下紛湧入他的腦海中,讓他頭痛欲裂,到這會兒卻什麼都記不住了,隻隱隱約約記得最後站在山頭的黑衣少年,那人回過頭來,被風吹亂的黑發下明顯是裴寄的臉。
“裴前輩的劍?”顧未寒若有所思道:“古劍有靈,它一定是感應到了裴前輩破鏡而出,重獲自由,所以也出世了。”
“可惜裴前輩走的匆忙,萬鈞劍沒來得及趕上,但是你與他相處的時間最長,你身上沾染了裴前輩的氣息,所以萬鈞劍纏上了你?”
“嗯。”蘇子言點頭,甩了甩沾在手上紋絲不動的萬鈞劍,道:“我隻要找到裴寄就能解決它,可是他去了哪兒?”
萬鈞劍仿佛能聽懂他說話,在他手上輕輕/顫了顫,然後拖著他猛地衝天而起。
蘇子言一時不察,被狂風灌了滿嘴,再低頭看才發覺已離地麵百尺有餘,他驚恐道:“臥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