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首上坐著衣著不凡,氣勢逼人的中年男子,他的聲音自殿前緩緩傳來:“凡間界近來屢受魔界血魔族侵害,修士死傷已近數千人,皆是被抽乾血液而亡,平民更是苦不堪言。長此以往,不日便會天下大亂。紫霄宗為眾宗門之首,有責任首當其衝,有誰願率我派一眾弟子,前往與之一戰,平亂天下?”
“我。”站在大殿左手邊的一位少年修士大步走了上去。“掌門,弟子願率眾前往。”
“程歌?”掌門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他一眼,沒同意也沒拒絕,隻沉默不語,仿佛還在等誰站出來。
“程歌這名字倒是耳熟,”蘇子言打量了他一眼,這少年修士意氣風發,身材筆挺,站在一堆修士中倒也還挺出眾。
看他穿著打扮,顯然是個有身份的主,腰間掛著極品護身玉,劍柄上的穗子都掛了兩個少見的寶器。
蘇子言想了想,才恍惚記起裴寄說過,程歌是祁北修的師弟,紫霄宗大長老唯一的兒子。
難怪,穿戴如此奢華,一身的富貴氣。
……
首座掌門還在沉默,似乎沒等到心儀的人。
隻是程歌身份在這裡,他搶先說要領軍後,其他的人反而不好再搶,殿下一眾修士皆沉默不做聲。
掌門歎了一口氣,正待開口,忽地聽聞大殿儘頭有幾絲騷亂。
一聲輕微的劍鳴聲在殿外響起,緊接著是銀刃歸鞘聲。
下一秒,一雙素靴踏風而來,身側幾縷仙華繚繞、淡色繽紛。
眾修士紛紛回首望去,但見來人月白如雪,玉樹芝蘭,一頭黑發如潑墨,行走間掩飾不住的桀驁之氣撲麵而來,像一把開了鋒的寶劍。
“是裴師兄!”
殿內小輩們之間爆發出一陣微弱的歡欣雀躍,看向來人的目光中滿是欽佩和向往之色。
而殿前的程歌則麵無表情,隻不甚欣喜地瞥眼過來,目光中有少少的厭惡和藏不住的嫉妒。
蘇子言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來人,頓時一怔,“裴寄?”
臥槽!從殿外走進來的人竟然是裴寄?
蘇子言以為自己看花了眼,認真的看過去,這人身上斜佩著萬鈞劍,一身黑衣,嘴角掛著隨意的笑,黑發隨意束成馬尾,灑脫的同時,亦有寧折勿彎的傲氣與執拗,這不是裴寄還能是誰?
可是,殿外的那個人若是裴寄的話,那將他佩戴在身上的人是誰?
“艸!我竟然不在萬鈞劍上,那我現在在哪兒?”蘇子言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他沉思的時候,被人隨意卡在胳膊肘上的劍身,自從裴寄進來以後,往向移了又移,抓著他劍身的這個人仿佛立馬站直了身體。
抓在他劍鞘上的手指驀地攥緊,劍身原本卡在胳膊肘的位置,被人瞬間移上了一點,讓劍身靠上了他的胸膛。
蘇子言隻感覺這人心跳如鼓擂,一下一下,熱烈又沉重。
……
“裴寄,青風決第五層可練會了,跑來這裡做甚?”殿首的掌門不虞發問,語氣嚴厲,可卻藏不住眸子裡的幾點歡喜。
裴寄也不惱,他麵帶淡笑,聲音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清脆和藏也藏不住的傲氣:“掌門,我要不來,誰替你領軍殺入魔族。”
他邊答,邊闊步邁入殿中,周圍弟子們紛紛側身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在路過蘇子言身旁時,還停了一下,灰琉璃一般漂亮的眸子看過來,那深處滿是笑意。
蘇子言當然知道他不是看向自己這把劍的,而是看向劍的主人。
“阿寄。”劍主人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腔調很生疏,就像是不常開口的人,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莫名帶著一點沙啞和低沉。“好久不見。”
裴寄也開口了:“好久不見,師兄。”
不知道是這個稱呼的問題,還是他的語氣變了,不再像剛剛回答掌門那樣帶著淡然,聽在人耳朵裡像裹了一層蜜糖,又軟又甜。
蘇子言卻聽出了些苗頭,師兄?裴寄的師兄?哪個師兄?不會……不會是祁北修吧?
媽耶!蘇子言有五分確定了,他想看一下萬年前的術法高手,可仍舊看不到正主的臉,隻然依稀透過衣袍間看到他淩厲的下顎線和顏色淺淡的薄唇。
一般來說有這種唇色的人都很難相處,但是此刻,這個顏色寡淡的唇角居然翹起微微的一點弧度,像春風吹過寒冰湖。
……
裴寄的眼睛從進殿起就一直落在這人的身上。
眼睛是最不會騙人的,裴寄這眼神裡仿佛含著弱水三千,比春色還要溺人,哪裡像看單純的師兄。
蘇子言看不見抱著劍的這個人的眼睛,但是卻能感覺到那極速跳動的心臟,一下一下,仿佛快要蹦出心口了。
這兩人沒點關係才是有鬼了。
而能讓裴寄露出這種神情的,好像真的隻有祁北修,當初他說過他們倆是青梅竹馬,互相暗戀來著。
蘇子言有些頭大,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跟著劍靈沒去到萬鈞劍上,而是到了祁北修的劍上。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都是劍,跟著誰不一樣。
裴寄朝大殿闊步走去,隻是臨走時,朝祁北修眨了眨眼睛,悄悄傳音道:“今晚,老時辰老地方,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