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麵聖(1 / 2)

懷生送走明熙,心裡也是有些不滿的。

二姑娘嬌生慣養,又生得精致,見她難受,他也是不忍的。

他回到院子,正欲好好說一番自家公子,推開門卻驚了。

“公子!”

慕箴坐在椅上,指腹被刀刃所傷,手中一片赤紅,染得玉片也帶上血色。

他卻毫無反應,隻沉默著望著燭火。

懷生趕忙燒了壺熱水,替他處理傷口。

篆刻一事向來要求靜心,公子初來漁陽刻硬木時,因不習慣也傷過幾次。但換了玉石,習慣了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懷生自然知道,是二姑娘的事讓他心亂,拿不穩刀了。

見他垂著眼睛的樣子,懷生不免埋怨:“公子既舍不得二姑娘,說什麼傷人的話,二姑娘走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慕箴聞言抬頭:“又哭了?”

“沒有,可能我在旁邊,強忍著呢。”

“落湖之後,她倒是性情變了許多,”慕箴低聲,“你去查查,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

剛說完又沉默片刻,苦笑:“罷了,還是彆去。”

懷生見他明明關心,卻又硬憋著的樣子難受,來漁陽本來就讓他鬱結在心,前幾日見著二姑娘,好不容易眼見著心情明朗了些,又這般苦大仇深。

忍不住發怒道:“我見二姑娘對公子態度變了許多,不像汴京那般了。公子若是喜歡,何苦這樣苛責自己。”

“禁言。”

慕箴難得嗬聲,有些嚴厲地看著他:“什麼喜歡不喜歡,再讓旁人聽到,姑娘家的清譽都叫你毀了。”

“我不過是看不得公子這樣委屈自己!”

慕箴緘默不言,良久才隱晦道:“今夜過後,無論明熙表現如何都一定會得到陛下的注目。”

他望向手中被汙血染就的玉片,猩紅濺落在“闌珊”二字上,觸目驚心。

神色晦暗,聲音喑啞。

“我不能賭,更不能拿她賭。”

懷生聽不懂,隻是看著公子的側顏,覺得他此刻心中也定是難受的很。

心中歎息,明明在他看來就是兩情相悅的一對人兒,非要這麼蹉跎彼此的情意。

*

回府路上,葉明芷沒有問她方才做什麼去了,見了什麼人。

隻是看她情緒更加失落,以為她在擔心今晚的宴席,安慰道:“彆再多想,坦然麵對,即便是陛下,也沒什麼可怕的。”

明熙沒說話,隻自顧自搖頭,半晌才笑道:“姐姐放心吧,我沒事的。”

她隻是在為慕箴的疏離感到難過。

葉明熙回來,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扭轉身邊人的未來,對於慕箴而言,便是能讓他逃脫死亡的結局。

按理來說,她本該如同上輩子那樣,離他越遠越好,乾脆此生兩不相見。

但是她沒有把握,前世二人交涉不深,慕箴尚且能夠保她而死,這一世就此遠離難道就能如意了嗎?

她想不明白,隻能等今夜麵見過李闕再做打算。

倚靠在葉明芷肩上,明熙閉眼沉沉歎息:“我還要好好陪在姐姐身邊呢。”

馬車停下,二人下轎,通報的小廝剛喊完話,就聽得前頭一聲哭喊。

“明熙!”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瞬間開顏笑道:“姨母!”

梅息芸年過三十,生養了兩個孩子,卻依舊保養得靚麗,雲鬢煙眉,容貌十分昳麗。

一眼便知是被家中夫君嬌養著的。

她貴為太傅幼女,自小家中便嬌寵,後來因執意要嫁一介莽夫,置氣與家中決絕,即便如今莽夫已拚殺至順平將軍的位置,太傅也依舊沒有認回這個女兒。

當初太傅梅家想與安陽侯葉家結親,本定的是她梅息芸,當時她為嫁將軍,抵死不從,是姐姐憐惜她,自願替她嫁進了葉家。

明熙生母梅息苒本就柔弱,家中養的好好的,從未出過事。沒想到安陽侯葉鴻文是個拎不清的,一麵不喜她姐妹二人,一麵又貪慕梅家權勢,婚後二人感情冷淡,梅息苒日子過得孤苦。

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那日卻來了個鄉野婦人。

領著年幼的葉明芷來,說是葉鴻文婚前在漁陽老家惹下的風流債,如今這孩子生母已死,她這個做姑母的領著她上京,訛了侯府好大一筆銀子。

這下直接將梅息苒氣得小產,明熙身子虧損,她也落下了病根。

沒過兩年,便撒手人寰。

梅息芸常常想,當初若是自己再果敢些,不叫姐姐替自己赴了葉家的魔窟,現在一定還活的好好的呢。

她傷心欲絕,每每想到此事便要大哭一場,葉明熙命苦,生母早亡,父親薄情,她這個姨母自當是該多照拂些的。

這些年往安陽侯送的金玉釵環,數不勝數。對明熙,她自然是當作親女兒看的。

前陣子壽平湖落水的時候,她也因跋涉病了一場,遲遲未能探望,昨日聽說要去上香,便派了女兒趙姝意跟著。

今日老夫人上門說了陛下召見的事,這下將軍也攔不住了,直接從床上衝下來就來了侯府。

如今見了明熙,覺得果真是瘦了一大圈,她將人鎖在懷裡,怒斥道:“遭天殺的,這麼小的人兒,剛剛才病好,又要受這種折磨!”

梅夫人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縮在懷中,低聲道:“姨母,我還沒跟你道歉,之前表姐落湖,是我沒站穩將她拽下去的。”

聞言梅息芸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忽而眼含熱淚:“親親我兒!你終於曉得叫表姐了!”

先前二人關係淺淡,她一直想辦法拉進,聽聞明熙在汴京的書院聽學,她也硬塞了自家女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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