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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直給管事的心問得涼了半截,當即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今日的事是奴才管教不善,叫那起子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倒是跟主子作威作福起來了。奴才回去定好好的懲治他們,請皇上恕罪!”
如今皇上剛登基,後宮裡各處沿用的還是前朝舊人。先皇對政務向來不上心,後宮裡的人也是沒什麼規矩,拉幫結派、拜高踩低、見錢眼開。他們隻當眼前這位皇帝跟先皇一樣好容忍呢,改朝換代了也還是那副臭德行。
今日那不給二頓飯的宮人倒也不是受了淑妃指使,不過是看柳采女無權又無寵,想要錢罷了。可那前左相家都被抄了,想來也是沒錢,故而還真就讓她餓了肚子。
管事知道這宮裡等級分明,就算柳小主再不受寵,甚至遭皇上厭棄,那高低也是個主子,如今竟被奴才欺負到頭上了。
且皇上這會正愁沒由頭拿後宮這些地方開刀呢,他們膳房倒好,主動撞上去做靶子了。
他當時就知道這事要遭,還沒想好怎麼辦,就被叫到禦前來了。這會跪在地上,真是心裡恨得牙癢癢,想著回去就把那小兔崽子皮給扒了。
“朕可以饒過你這一回。”祁重連淡淡道,“你也要明白,朕饒過你是因為此刻手上無人可用,但凡有一日朕有人可用了,而你又不中用,那朕也沒必要養著你了。”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謝皇上寬宥,謝皇上寬宥!”
祁重連撐著頭繼續:“那個宮人,趕到朕看不見的地方去。”
“是,是,奴才謹遵聖令。”
“還有,”祁重連想了想,“淑妃近日有什麼喜歡吃的。”
管事愣了愣,以為皇帝是在關切寵妃飲食,當即接道:“淑妃娘娘晚上讓加了一品太子參燴鵪鶉,皇上放心,奴才們一定…”
“撤了”。
管事這邊打著包票表忠心,那邊聽到祁重連一句“撤了”,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不止今晚,三個月內,禦膳房不許出現鵪鶉。”
“聽見了?”
管事這下是聽懂了,雖說心頭八百個疑惑,但打死他也是不敢多問的,當即就應下。
祁重連又問:“若是淑妃問起,你如何答。”
管事吞了吞口水:“城外養殖的莊子裡出了疫病,這幾個月都不能再有鵪鶉了。”他邊說,邊去覷皇上的臉色,祁重連挑了挑眉,“行了,下去吧。”
終於聽到這句話,管事如獲大赦,戰戰兢兢地走了出去。
祁重連按住眉心想了想,如此,隻剩下皇後那邊,皇後…
他皺了皺眉,皇後素來是溫和到有些怯懦的,那日也幫著她說話。祁重連這才動了讓她們多來往的心思,命柳商枝每日前去“聽訓”,不過是怕他政務太忙照應不及,想某人在宮中多個依仗罷了。今次這般又是為何。
且,拋開挨餓的是柳商枝不談,皇後這事辦得也不好。嘴上說著等級分明,讓柳商枝敬重淑妃,可這奴才都踩到主子頭上了,她反倒不去管。
他想了想,對賀雲生道:“晚膳後把安華叫來,朕有話問她。”
賀雲生俯身應是。
“還有…傳令下去,如今宮內事務繁雜,皇後一人處置難免操勞,就命…賢妃,從旁協助吧。”
賀雲生聞言微驚,沒想到這小小一樁事,竟鬨得這麼大。不知宮裡那些八百個心眼的,會不會察覺到皇上如此處置的真正緣由。
折騰了這一會,柳商枝也從外頭回來了,幸而是沒弄到衣裙上,隻是肚子突然疼了起來,弄得她麵色有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