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會做夢,這一晚她很清楚自己做夢了。
鏡子裡的自己才十八九歲,正是女孩子最美的年紀,身上穿著粉色的禮服裙,頭發盤起來被一個上麵綴滿了水鑽的漂亮發帶纏繞著,就像是在逃公主一般精致美麗。
她摸著自己的臉頰,母親在身後絮絮叨叨的跟她說著話——
“你要知道你這一身衣服首飾值多少錢,我可是花了大價錢幫你置辦的,你爭氣一點,今晚一定要讓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兒們看上你!”
“今晚這個讓你參加酒會的機會,是我舔著老臉去跟人求來的,你隻有一次機會,必須要好好把握!”
“你要想儘一切辦法去勾引那些有錢男人,知道嗎?我們鐘家已經窮途末路了,隻有靠你了!”
“如果年輕的勾不到,就算是去給那些老東西做情人,也可以!總之不能無功而返,明白嗎?”
“咱們鐘家等不起了!”
……
這些碎碎念,將鐘琴那一顆雀躍的少女心直接給打落穀底。
她苦笑了一聲,鐘家已經落到要賣女兒的地步了?
如果是這樣,那京城鐘家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媽!你還當我是你女兒嗎?”年少的鐘琴回頭看著從小到大疼愛自己的母親,眼中噙著淚水。
她母親一愣,不敢去看自己女兒的眼睛,隻得將頭轉到一邊,哽咽著說道“我有什麼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爸爸欠了很多錢,要是再弄不到錢,我們都活不了啦!就當是爸媽對不起你吧,誰讓你是鐘家的女兒呢?”
鐘琴垂下眸子,眼中是無儘的諷刺。
鐘家不是隻剩下她一個人,她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們呢?
為什麼要靠她去“拯救”鐘家?
一大家子人坐吃山空,這麼多年一直靠她父親苦苦支撐,名義上她父親是鐘家家主,實際上就是一頭身上爬滿了吸血蟲老牛,不斷的被鐘家人索取。
她父親也並不是一個多麼有經商頭腦的人,幾次投資失敗,負債累累,隻能鋌而走險,去借了高利貸,高利貸還不上了,竟然異想天開去賭桌上翻本。
就是這樣一個無能的父親,卻還供養著鐘家這群蛀蟲錦衣玉食,大肆揮霍。
鐘琴不敢反抗,她不想看著父親母親被逼入絕境,她甚至想好了,要是真的有老男人看上她,隻要幫她父親渡過危機,她也甘願給老男人做情人。
就像媽媽說的,誰讓她是鐘家的女兒呢?
那場晚宴是鐘琴參加過的最豪華、規格最高的晚宴,京城裡排的上號的豪門都有人來參加,她局促的站在角落裡,有些慌亂。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如母親說言那般施展自己的“魅力”,去吸引男人的目光。
場上的女子們都是優雅美麗,舉手投足間都透出高貴的氣質,原本還算美麗的她,在其中瞬間就有些自慚形穢,像一隻混進天鵝群裡的醜小鴨。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是,全場中最引人矚目的一個男人突然來到了她的身邊。
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是真正的貴族,穿著袖扣都綴滿了鑽石的昂貴西裝,舉著一杯紅酒,偏頭看著她,那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他聲音低沉,猶如琴弦輕輕撥動,眼睛微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