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1 / 2)

絕對陷阱 木羽願 13637 字 3個月前

蘇時意忽然覺得自己昨晚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殷延怎麼可能不記仇,很有可能是在等著今天和史密斯見完麵之後再跟她秋後算賬。

不記仇是不可能的。

接下來的一路上,蘇時意非常識相地保持安靜,努力降低自己在車裡存在感。

而殷延似乎忙得很,這會兒也沒空搭理她,一目十行地翻閱手裡的文件。

兩人就這樣短暫的相安無事,車子一路駛到serche獨立的香水實驗室總部,剛下車,便有秘書帶著他們坐專屬電梯上樓。

蘇時意在心裡謹記自己的秘書身份,非常有眼力見兒地退後一步,規規矩矩跟在殷延的斜後方。

一直到進了會客室,史密斯已經等在裡麵。

明明是正值中年的男人,史密斯的鬢間卻已經依稀可見白發。

他站起身來迎接,禮貌地朝殷延伸手:“您好,殷總。”

殷延也伸出手與他回握了下,沉聲說:“久等了。”

簡單寒暄了下,史密斯的視線便落在蘇時意身上。

史密斯是外國人,誇讚的方式也非常直接:“這位就是蘇秘書吧,果然和思琳說的一樣,是個大美人。”

蘇時意衝他謙虛一笑:“您過獎了。”

史密斯也沒有過多客套,很快便直入正題:“是這樣的,我女兒思琳,從小出生時就患有先天性視覺障礙,她的母親去世得很早,也導致了思琳患上嚴重的自閉症,她從不和生人講話,蘇秘書是第一個。”

史密斯的臉上雖然掛著微笑,可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沉重。

蘇時意也聽得有些心酸,認真道:“您放心,我都明白的。”

“那思琳今天就多拜托蘇秘書了,隻要她願意多開口和你說說話,就足夠了。”

*

來到隔壁那間會客室,蘇時意推開門,便看見小女孩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旁邊還放著一根導盲杖,畫麵看著就讓人心疼。

她走過去,在沙發旁蹲下身,嗓音輕柔地開口:“你好,思琳。我是蘇時意,還記得我嗎?”

思琳的瞳仁依舊黝黑卻渙散,她點點頭,稚嫩的小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開心。

“我記得...你的味道,很特彆。”

她說話的速度依然很慢,“你也和我媽媽一樣,是調香師嗎?”

“我不但是調香師,還是魔法師。”

她說:“我可以用不同的味道,讓你看到很多有趣的畫麵。相不相信?”

見思琳點頭,蘇時意笑了笑,從包裡把這次帶來的香水小樣都拿了出來。

她將香水輕輕噴在試香紙上,待酒精揮發掉,才把試香紙湊近思琳。

“聞聞看,這個是夏天的菠蘿汽水。前調我混合了廣藿香和一點點橙花,等到甜味兒散去之後,隨之而來的一股清新的冷冽感,像是在你喝完了一整杯汽水後,杯子裡叮當作響的冰塊。”

她的嗓音輕柔,如和煦的春風般輕拂過耳畔。

“這個是茶。在我小的時候,家裡的櫃子裝滿了外公珍藏的茶葉。厚厚的玻璃罐裡,茶餅堆疊在一起,每一次外公用雪水煮茶時,茶壺咕嚕咕嚕地冒泡兒,我都能聞到這陣茶香。”

隨著她生動的描述,思琳的臉上綻放出更加明媚向往的神情。

會議室外,史密斯看著女兒難得露出的笑顏,心裡十分感慨。

“蘇秘書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殷總真是幸運,能找到這麼出色的秘書。”

殷延的目光也停留在屋內的那道纖細身影上。

女人彎著眼睛,眉眼間都是柔和之色,是隻有麵對小孩子時才會出現的溫柔和耐心,鮮少流露出來的另一麵。

談起香水時,她渾身上下都似乎散發著自信又從容的光芒。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在她的身上投下一層朦朧的光暈。

察覺到外麵投過來的目光,蘇時意抬起頭,恰好撞上他的視線。

她眨了眨眼,隔著玻璃,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交彙片刻,她就看見他平靜地收回目光,轉身離開了。

沙發上的思琳小臉沮喪:“可是,思琳看不到。眼睛看不到的人,也能成為媽媽那樣的調香師嗎?”

蘇時意回過神來,輕輕把思琳的碎發撥弄到耳後,唇邊笑容溫婉。

“沒有可不可以,隻有想不想。”

“上帝既然收走了一部分東西,一定會用另一種方式還給我們什麼。就像小思琳,可以一下子聞出彆人聞不出的味道。”

她歪著頭,輕笑著給思琳講:“姐姐小時候也遇到過一個人,他也看不到,可是卻比普通人聰明好多,能算出很複雜的數字.....”

*

殷延和史密斯的會麵是單獨進行的,往往會麵的級彆越高,領導就越不會把一些閒雜人等帶在身邊。

蘇時意深諳此道,遂也沒有覺得心急,而是耐心地陪思琳呆著。

大概一個小時過去,史密斯便回來了。

他的身後沒人,殷延不知道去了哪裡。

蘇時意揉了揉思琳的發頂,起身和她告彆,承諾有空的時候會來陪她玩。

見思琳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史密斯特意親自送她出去,語氣感激:“蘇秘書,今天辛苦你了。”

蘇時意微笑著說了句不客氣,又柔聲問:“史密斯先生,請問方便單獨跟您聊幾句嗎?”

史密斯欣然點頭:“當然可以。”

兩人走到外麵,這會兒走廊裡沒什麼人,非常安靜。

蘇時意站定後,餘光敏銳地捕捉到走廊儘頭的兩抹倒影。

她睫毛輕顫,很快意識到了什麼,麵上依然不動聲色。

很快,蘇時意主動輕緩開口:“我知道有些話並不是我們這些下屬該說的,但我想,我應該可以理解您。”

“我也天生熱愛香水,所以能明白您現在的顧慮。但殷總今天願意花費時間來到這裡,足以見得他對serche的看好,就證明他看中的是您創造的品牌概念。”

史密斯神情微頓,似是有些驚訝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蘇時意語氣含笑,姿態自信而從容:“ry資本是業內翹楚,我相信不會再有其他公司能提供比我們更好的收購條件,也許您會因為ry目前的成就,理所當然地將殷總當成僅僅為利所驅的商人。”

“但,讓真正的藝術品淪為大眾商品,隻顧眼前的利益而放棄更為珍貴的品牌價值,並不是我們殷總的作風。真正有眼光的商人也不會隻拘泥於現狀。所以我認為,這一點您大可以放心。”

說到這裡,蘇時意頓了頓,嗓音輕柔下來。

“我猜,史密斯先生想要出手股份,也是因為想有時間能夠多陪伴思琳吧。serche的香水是貴夫人留下的,我能理解您想要守護這份回憶,可相比起這些,珍惜身邊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聞言,史密斯的神情微凝,目光控製不住地流露出幾分傷感和頹然。

公司是妻子一生心血,而女兒又是他此生最後的珍寶,內心最為柔軟的地方。

那是來自一個丈夫,父親的分身乏術,和束手無策。

與此同時,蘇時意的話擲地有聲,一字不漏地傳入拐角處兩人的耳中。

聽見這些,許恒瑞心裡也忍不住有些驚訝。

據他所知,這位從天而降的“蘇秘書”,還有一個恐怖的身份,是殷延同父異母的弟弟,殷子墨的未婚妻。

而許恒瑞早就已經把蘇時意和拾遺香水的情況調查清楚,彙報給了殷延。

她的目的顯而易見。

而通常這種抱有目的接近的女人,近不了殷延的身,何況是她又跟殷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即便蘇時意的確很聰明,也非常懂得談判,在說服史密斯的同時,先是曉之以理,再是動之以情,最後還能不著痕跡地拍了一波殷延的馬屁。

聽到“我們殷總”那四個字時,許恒瑞都忍不住在心裡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他小心地觀察著殷延的臉色,又發現男人的表情似乎並沒有出現任何反感的情緒,側臉是一如既往的無波無瀾。

可沒有動怒,是不是也就代表著..並不討厭?

哪怕已經在殷延身邊工作了快三年,許恒瑞依舊看不透自家老板的想法。

他也不敢再擅自揣摩下去,於是試探性開口:“殷總..”

話未出口,男人已經率先轉身離開。

“走吧。”

*

看著轉角的影子徹底消失後,蘇時意的心跳還在加速。

剛剛她說的那些話,一部分目的的確是為了說服史密斯沒錯,更多的卻是為了說給殷延聽的。

這一步棋走得有些冒進,但她必須要想辦法一點點試探他的態度和底線,利用好所有能在他麵前刷好感度的機會。

用美貌裝柔弱讓男人對自己心生憐惜,那隻是最低級的手段。

因為身份和地位的不平等,男人隻會因為新鮮感作祟,從而短時間地向下兼容。

真正能夠吸引到一個男人的,必定是兩人身上某處相似的特質或性格。

而殷延更不在普通男人的那類範疇裡。

他站在權利頂端,見過的有姿色的,聰明的女人,更是如過江之鯉。

他野心勃勃,眼高於頂,從來隻看得上最好的。

蘇時意也一樣。

她想要的也不僅僅是膚淺表麵的新鮮感。

而是,殷延心甘情願地讓她攀附,就像是大樹和藤蔓之間的關係,藤蔓盤踞而上汲取養分。

她不斷地向上爬,最終,和他並肩。

*

等蘇時意離開實驗室時,殷延已經離開了。

司機把她送回酒店之後,蘇時意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在酒店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手機一直到晚上也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