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嫉妒(1 / 2)

次日一早,漸眠窩在被窩裡睡得香甜,一雙泛著寒氣的手蹭上麵頰,一個激靈將他凍醒了。

他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戲謔含笑的眼睛。沒了垂落的十二旒冕,很顯見地看出他與漸眠有三分相像。

——是漸眠名義上的那個便宜爹。

雪封國的國君漸晚舟。

漸眠不動聲色地掃過皇帝身後的鶴柳風,扯了扯嘴角,心道這是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漸眠開始疑心是自己表現的脾氣太好,才給了彆人蹬鼻子上臉的機會。

漸眠清了清嗓子,乖順地朝側麵揖禮:“給鶴公公見安。”

他眼中有閃瞬即逝的畏怯,被眾人很好的捕捉到了。

不知情的還以為鶴柳風怎麼著他了,堂堂儲君竟然對一個閹人行禮問安,簡直就是笑話。

不光眾人拿眼覷他,就連皇帝也輕輕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意味深長。

鶴柳風心中警鈴大作,他眼裡的冰碴子還沒收拾好,全然是對漸眠昨日行事的怨恨,現下斂眸回道,“少海可是折煞奴才了。”

漸眠微仰著頭,一截雪白泛潤的脖頸上,有道指甲剮蹭出來的痕跡,紅梅落雪,格外清晰。

皇帝也看見了。

他哀哀地,眼裡含著汪水,黏糊糊地喚他:“耶耶。”

宮人們恨不得將腦袋垂進胸膛裡。

氣氛一時冷凝。

他們是知道,長秋殿的這位主子格外的跋扈囂張,睚眥必報,但真真對上這麼一雙春水含情的眸子,大概還是沒有人會不動容。

半刻。

那雙握著念珠的手指撫過漸眠的傷口,刺癢癢地疼。

“明月,跟爹爹說,怎麼弄的?”他漫不經心地開口,順著脖頸往上,掠過耳骨,頓了頓,好似在確定什麼。

漸眠垂頭不語。

咚--

鶴柳風低伏下去,那條殘腿壓在地板上,滑稽地像隻鴨子,“奴才該死。”

啪--

啪啪--

自扇三個巴掌下去,鶴柳風那張臉已經不成樣子。

他欲要解釋,卻被皇帝抬手打斷。

皇帝擺擺手,自有宮人將他拖下去。

皇帝眼裡含著笑,眼底卻沒多少感情,說,“明月變了。”

他方才是在試探眼前這個“漸眠”的真偽。

漸眠看出來了,也看出來他的這個便宜爹身上也有不少秘密。

跟‘登極’上那個昏庸無能,權利架空的國君可是相去甚遠。

漸眠伸手勾住念珠下的穗子,百無聊賴地打著圈晃蕩,“不過一個奴才,還能叫他竄到主子頭上麼,耶耶說呢?”

皇帝大笑,“是朕的孩兒。”

他簡單寒暄幾句,好像也僅僅隻是為了來關心關心他的這顆獨苗苗,沒呆多久就提出離開。

漸眠看著被簇擁離開的皇帝,心裡卻想這本書越來越不簡單了。

看似敦厚可欺的傀儡皇帝比誰都要藏的深,隻短短一個照麵,就看出漸眠和原主的不同來。

他下意識撫上耳骨,那裡有一塊凸起的小瘡疤,魂穿進來的漸眠沒有,原主卻有。

更意外的是,連他都經常忘記的小細節,皇帝卻記得這樣清楚。

“殿下、殿下?”是小福子在喚他。

思緒回籠,漸眠才聽清小福子的話。

[靈藥找到了]

事情順利的不可思議,精武衛剛到啼啼山,就在山腳下發現了已經暈厥的沈驕,他懷裡捧著一株草,樣子很特殊。

漸眠問:“傅疏呢?”

小福子吞吞吐吐,心一橫索性道:“殿下,您能堵住這天下萬萬人的嘴麼?”

他不能,誰都不能。

現在的傅疏就是個萬人遺臭的屎罐子,誰沾上了誰倒黴。

他跪在漸眠腳邊,軟軟的肉堆在頸上,很像漸眠在現世買過的大肚子不倒翁。

他苦口婆心,說來也是為了漸眠好。

“殿下,您從前不是嘴厭倦傅疏管著你麼?”

小福子覷了眼漸眠,心裡卻唏噓:樹倒猢猻散,往日怎麼憧仰傅疏的人,如今也隻不過隨大流啐一口,觸怒神顏,真是活該。

連帶著沈驕尋回來的藥,備受疫亂的難民都不敢服用。

安置營如今暴動四起,隻是奇怪的卻是傅疏至今未曾露麵。

不知是被流言中傷不想見人,還是另有籌謀。

小福子正思考間,卻見漸眠已經披衣起身。

“備馬。”漸眠蹬上靴子,“去安置營。”

失去轄治的安置營,難民猶如渴久未飽的貪狼,蹲在角落,目光膠著在漸眠身上,恨不得吃拆入腹。

“太子殿下。”

有人突破精武衛的重重阻攔,一身惡臭,手背上瘡爛流膿,他抬眼笑笑:“賞口飯吃吧。”

他身患天花,薄命一條,此刻已經無所畏懼了。

說是賞,手指已經碰到漸眠腰間的佩玉上。

他絲毫不畏,眼裡有貪婪,有挑釁,還有意誌崩塌之後的癲狂。

漸眠注意到,紅皰疹樣的東西已經蔓延到他臉上。

救不過來了了。

“想要?”

他吞了吞口水,又點點頭。

漸眠順手將佩玉從蹀躞上拆下來,慢條斯理地問:“孤給你,你敢要麼?”

那人已經將雙手攤開在漸眠麵前。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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