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至此,江重涵心裡就是有再多的不同意,也說不出來了。
林輕筠也隻能說:“我家郎君說,崩漏這等病,起初……尤其是血量多時,宜用獨參湯補氣攝血。待崩中改為漏下,再用知柏地黃湯合犀角地黃湯,養陰固攝,止血清熱。師太,你以為如何?”
獨參湯靜慧師太知道,知柏地黃湯合犀角地黃湯,方才林輕筠在府同知麵前詳詳細細地念了一遍藥方,她也琢磨過了,此時點頭道:“若是有熟知婦人科的大夫細細診治,酌情用藥,自然是最好,若是沒有,就用江施主的藥方,雖有凶險,但也是可行的。若是用不起獨參湯,可用郎君方才開的養陰止血湯,隻是裡頭要加一味太子參。參類藥材金貴,貧尼手中隻有一點須末罷了,就加在方才的湯藥裡。”
一點人參的須末就能幫她止血,還能把她喚醒?
宋姨娘毫不猶豫拔下狄髻上的金赤虎分心和明雙獅戲球金滿冠摘下,塞到林輕筠和靜慧師太手裡:“二位,妾身身無長物,隻有這些區區濁物答謝救命之恩。妾身知曉,這東西二位是用不上的,可好歹融了能換些家用。二位若是不收,就是覺得妾身命賤,不如這區區濁物了!”
她頭上黃澄澄的都是金翠首飾,林輕筠也是見過世麵的人,那分心和滿冠一落在手裡,她就知道,都是實心的,足足的分量,少說二三兩。這年頭一兩金子能換五兩雪花銀,莫說做工精致,能曾價不少,就是真的將其融了,這金分心與金滿冠說不得能換三十兩銀子。
宋姨娘是真的想感謝,唯恐兩人不收,又道:“就是覺得妾身微賤,師太也該為今後想想。庵中既然常備藥材,師太想必是濟世救人,且多是救婦孺的。這年頭婦人看病何等不易,這些東西就當是妾身捐給貴庵的,願師太濟世救人時的功德,妾身也能沾染一二,將來養好了身子,如願以償。師太,你就收下吧!你方才不也說了麼?崩漏這等婦人常見的病,需得人參入藥才好止血,若是寶刹沒有銀子,哪來的人參救治婦人呢?一點人參須末,已經儘數用在妾身這裡了。還有這位姑娘……”
林輕筠看這架勢就知道禮物不收不行,但要她收下這麼貴重的首飾,她著實下不了手。江重涵也不能接受,隻能支招:“筠娘,換個最小的。”
“小娘子,非是我不願收,實是這東西在我家,恐怕遭人惦記。小娘子若是願意,就送一支蟲草簪吧,白丁書生家,一支一隻已是招搖,不能未應試就被告一本。”林輕筠知道宋姨娘不懂官場上的事,就用江重涵考科舉會被人告狀為由婉拒。
宋姨娘果然信了:“是,不能影響江郎君的科舉路。”頓了頓,隻好將頭上的蟲草簪拔下一對來,放在林輕筠手裡:“如此,妾身心中實在有愧,若是將來還有用得著妾身的地方,姑娘與師太儘管開口,妾身雖微賤,也曉得救命之恩大過天的道理。至於那位娘子負責修繕於家祖墳之事,姑娘莫擔心,妾身雖病了,在同知大人麵前還是能說得上兩句話,無論最後如何,管叫那位娘子一家無災無恙。”
什麼金挑心、金滿冠、金蟲草簪,都不如最後這句話有用。
林輕筠盈盈福身:“多謝小娘子了。”
“折煞妾身了、折煞妾身了。”宋姨娘急忙將她扶起。
“筠娘。”林輕筠正要把梅香叫進來,就聽江重涵說:“你待會兒讓她的丫鬟把臟了的衣服拿到空地,與淨虛小師父一同燒了。”
林輕筠立刻知道他要給藥方,便對宋姨娘輕輕叮囑了幾句。宋姨娘不覺心頭大定,把梅香叫了進來,詳細吩咐了一遍。
“是、是!”梅香連聲應著,將臟衣服團起來。
靜慧師太到門口叫道:“淨虛,你帶這位施主去把衣服燒了。”
月事向來被視為汙穢之物,弄臟的又有貼身衣物,不好帶走,要燒了是很自然的事,誰也沒有懷疑。
更沒有有人知道,借著燒衣服的時機,江重涵借淨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