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八卦(2 / 2)

聞楹優哉遊哉地在問仙派逛了大半圈。

她出了門,打聽到李守真的寢廬方位,原本應該直接去尋她的。

奈何問仙派的景色著實美不勝收,與清徽宗的四季如春不同,銀裝素裹的雪景,亦是難得一見的盛觀。

日曜透過冰晶折射出華光,鬆枝上厚重的積雪像是化開的雲,雪地間亮得刺眼。

聞楹拿著留影石東拍拍西拍拍,一不小心還捕捉到樹枝上的鬆鼠。

她正拍得起勁,忽聽到樹林後的石徑間,傳來幾位女修閒談的話語——

“我拜入門派這麼多年,若不是師姐大婚,還從未見過這般熱鬨的景象。”

“彆說是你,我進了問仙派五十多個年頭,也是頭回見了。話說回來,修真界中結為道侶向來隨緣,人人皆想著早日修煉成仙,鮮少有人願意成婚,這般隆重的婚事,莫說是問仙派,隻怕整個放眼全仙界也是少有。”

“那大師姐為何願意成婚?我瞧著她素日神色冷淡,並不像願意有道侶之人……”

這話,倒是問到聞楹心坎上去了。

她先前在正門見到的李守真,溫婉端莊,唯獨不見即將成婚的忐忑羞赧。

原以為是因為修真之人一貫心如止水,沒想到連她的同門也會這般揣測。

這時,另一位女修道:“噓——這樣的話,咱們姐妹間說說也就罷了,千萬莫到外頭說去,免得傷了問仙派與殷家的和氣。”

“你到底是入門晚,怕是不知其中淵源……大師姐這樁婚事,還與當年仙魔大戰時,那場炆鹿之戰有關。”

知曉內情的那位女修娓娓道來——

“在那場鏖戰中,大師姐的爹爹身受重傷,多虧了殷二公子的父親以性命掩護,才撿回半條命,可惜他老人家後來仍因傷勢過重去世,臨死前將女兒指婚給殷二公子,算是報答殷家的救命之恩。

“若真要細說,殷家雖勢大,在修真界是首屈一指的世家,但那殷二公子不過是個連築基都難的草包,哪裡配得上我們大師姐?”女修歎氣道,“隻不過是父親的遺命難違,大師姐不嫁也得嫁。”

築基都難的草包……

一旁偷聽的聞楹感覺自己有被罵到。

兩名女修漸行漸遠,其間還傳來她們旁的談話。

聞楹竟意外收獲了許多和仙門有關的八卦。

譬如當年那場炆鹿之戰,接連戰了整整三個月,打得天昏地暗,仙族和魔族俱是死傷慘烈。

最後還是在如今的清徽宗掌門聞清風和仙道盟主殷威揚的布局下,仙族險勝,扭轉了多年被魔族壓製的頹勢。

又譬如那位美得跟天仙似的殷娘子,她的爹爹和娘親身為殷威揚下屬,也死在戰場上,隻留下她獨活。

所以殷芙蕖並不是殷威揚的親生女兒,而是他的養女,後來又嫁給殷威揚的大侄子,就是殷二公子的兄長。

殷威揚倒是有一位親生女兒,卻在多年前與人私奔,已不知所蹤……

這兩位女修三言兩語間,就能提起這麼多人和事,真是說書的好人才。

待兩人腳步聲消失,聞楹原是想從她藏身的樹後站起來,沒想到這一動,才發覺因為蹲太久,右腳麻得沒有知覺。

她正等著腳緩過勁來,身後卻傳來一道詫異的女聲:“聞道友,你為何蹲在這裡?”

聞楹回頭,來人正是她要找的李守真。

隻見她臉上還殘留著一層薄薄的脂粉,應是剛試過殷芙蕖說的新娘子妝,又卸下了妝容出門。

“嗬嗬……”聞楹乾笑道,“隻是方才瞧見一隻鬆鼠鑽進了樹洞裡,想守著看看它幾時再出來。”

她原是想先寒暄幾句,再不動聲色地提起正事。

不曾料到李守真開門見山:“我方才聽一位師妹說,聞道友有事找我?”

聞楹沒有再繞彎子:“正是,我來找你,是想向你打聽一件事……”

她將當夜在百花村發生的事,同李守真說起。

又取出乾坤袋中的雪蓮紋玉:“李道友這枚玉既然是被盜走的,如今便應該物歸原主,隻是不知那位盜賊,李道友可還記得她是何人?”

李守真接過那枚玉,神色間有幾分晦暗不明:“聞姑娘是說,這玉是你在凶手與人打鬥時撿到的?”

聞楹點頭:“那個人高高瘦瘦的,看身形應是個女子……”

李守真驀地打斷她的話:“那位合歡宗弟子,她叫姬靈璧。”

聞楹喜出望外:“原來李道友認得她?”

李守真頷首:“可惜眼下我還有事要忙,來不及多說,聞道友今夜若是得空,可到寒舍一敘,說不定我能想起什麼與姬靈璧有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