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皇帝鐵青著臉,冷冷地盯著封宴。
“兒臣願去駐守邊境,絕不娶丹陽。”封宴抬頭,冷靜地說道:“父皇若非要兒臣娶她,那兒臣隻能立馬去殺了她。”
“你要殺誰?她是你姑姑的女兒,你的表妹!”皇帝勃然大怒,一腳就踹向了封宴:“你就是被太後給慣壞了,從小到大,朕也太縱著你。朕前幾天才對你說過,若你敢抗旨,朕就殺了那顧家之女!”
“父皇殺她,我就殺丹陽,殺長公主。”封宴直直地跪著,挨了重重一腳,身形卻晃也不晃。
“你這個逆子!你就在這兒好好跪著。”皇帝氣得臉色發白,又抬腳朝他踹了兩腳:“彆以為你仗著點功勞,就敢忤逆朕。”
“父皇讓兒臣赴湯蹈火,兒臣絕無二話,但絕不娶丹陽。”封宴身子還是一動不動,直挺挺地跪著。
“好,你不娶她,那朕就、就……”皇帝往四周看了看,一把抓過了侍衛手裡的刀,刷地一下抽出來,狠狠劈向封宴:“朕先殺了你這逆子。”
封宴閉上眼睛,依然不躲。
鋒利的刀鋒停在他麵門前一指處,久久未動。
半晌後皇帝咣的一聲扔了刀,指了指他,又咆哮道:“拿鞭子過來。”
侍衛立刻捧上了馬鞭。
皇帝握著鞭子,指著他問道:“最後再問你一次,娶是不娶。”
“不娶。”封宴抬手解開衣袍,索性脫下,露出滿背的刀箭之傷。
一條條,一道道,全是前幾年與魏國交戰時留下的。九死一生,搏來天下威名,如今就這樣呈現在皇帝眼中。他鼓著眼睛,死死盯著那些傷痕看了許久,突然就高舉起了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
“好,很好,你向朕示威,朕就成全你。”
皇帝咬緊了牙,一鞭接一鞭地往他背上抽打。
“你母親犟,你也犟,很好!”皇帝打紅了眼,越抽越用力。
封宴聽到母親二字,眸色瞬間沉寂。
五歲前,他不知見母親哭過多少回。皇帝也是這般抽打過她,她當時一聲不吭,從不求饒。但她發現封宴在偷看,嚇得小臉都白透了,眼淚刷地一下湧了出來。後來皇帝每次動手之前,她都會把封宴送去太後那裡,再回來默默地挨打。他問過母親,為什麼父皇要這樣打她,她卻從不肯說。
直到現在,封宴也沒弄明白,為什麼父皇那般虐打母親。
啪、啪啪……
鞭子狠狠地抽下來,把他的背抽得血肉模糊。傷口疊加在舊傷上,鮮血湧了又湧,淌了滿背,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娶不娶?你說!”皇帝怒斥道。
“不娶,父皇要麼現在殺了我,要麼,我回去殺了丹陽。”封宴雙拳緊握,不肯退讓。
皇帝抽了幾十鞭,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封宴的背也抽爛了,他這才停下來,把還在滴血的鞭子丟在地上,冷冷地說道:“你就跪在這裡,什麼時候想明白,什麼時候再出來。”
封宴抬頭看向那些牌位,鴉羽一般的睫微顫了一下,眸中水靜波平,不見絲毫情緒。他沉默了一會,直接站了起來。
“父皇,有一個閒散的、沒有外戚牽絆,還忠心於你,隨時可以為你掃平天下的兒子,難道不好嗎?”
皇帝收住腳步,慢慢轉頭看向了他。已顯老態的雙眼裡,泛起幾分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