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江安嘉渡口。
一艘小船泊在碼頭前,河水被河風推湧著,溫柔地推搖著
封宴從船艙出來,仰頭看向了翻起白邊的天空。
又過了一晚,那兩艘商船毫無異樣地通過了沅江東關口,從京中來的消息,進京船隻也沒發現異狀。
“王妃在宮中見過的黑袍人,不知是否就是在京中伏擊我們的那人。”祈容臨跟出來,神色冷峻地說道:“若真的是那人,隻怕是皇上容不下你。”
“他早就容不下我了,若不是我有長寒關的戰功在身,他哪能讓我活著。”封宴冷笑。
小時候他也期待過得到父親的垂愛,後來才發現,皇帝是沒有父愛的,起碼對他沒有。至於太後,一開始或者也有憐憫,但年紀越大,他就越明白,太後隻是想扶持一個聽話的皇子,成為太後母族的盾與箭。
“王爺,京中來信。”方庭拿著渡鴉過來,取下密信放到他手中。
封宴打開信,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方庭伸長脖子就想看,封宴一把攥住信,沉聲道:“皇帝收到我的密報,已經令封珩開始嚴查碼頭。”
“就這樣?我看怎麼寫了滿滿一篇?”方庭又問。
“王妃她說思念本王。”封宴扒開方庭,語氣酸溜溜的。
“可最後幾句不像啊……”方庭摸摸後腦勺,不解地說道。
祈容臨一巴掌推開方庭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笨蛋,王爺臉都黑了,你還追著問。”
“什麼事會讓王爺臉黑?這隔三岔五來信,王爺不是笑得挺開心的?”方庭湊過來,好奇地問道。
祈容臨搖頭,撇嘴,從懷裡拿出藥瓶,倒出最後一丸藥,低聲說道:“隻有最後一丸藥了,沒有藥,就無法克製月殞。王爺,我們必須回京了。”
封宴剛接過藥,突然神色一變,盯住了江中翻滾起來的白浪。
那層層白浪翻滾洶湧,底下竟然湧起大團大團的黑水,就像是被倒入了無數濃墨,大口大口地吞噬著白浪。
“刺客!”方庭把最後半塊糕點一把塞進嘴裡,含糊地大叫一聲,拔出了佩刀。
祈容臨看著他塞得腮幫子鼓起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方庭,你就記得吃!”
“吃飽了才有力氣打狗。”方庭咽下糕點,麵色陡然變得冷峻,一把鋼刀狠戾地劈向正飛速朝著小船湧來的黑水。
轟的一聲,黑水飛濺起,從水裡竄出無數黑衣人,持著短弩,對著封宴射出密密的短箭。
“就是他們!”祈容臨臉色大變,厲聲嗬斥道。
這些人,正是那日在城外刺殺封宴的刺客。
“全要活口,一個都不許死!”封宴身形躍起,鎖骨弓拉滿弦,一發三箭,箭箭直射黑衣人的瑣骨。
撲通撲通幾聲,三個黑衣人肩上中箭,身形直直墜入水中,緊接著數張大網從天而降,像撈魚一般將他們給撈了起來。
黑衣人想咬舌自儘,卻渾身失了力氣,那漁網是被祈容臨用藥材浸泡過的,隻要身上有傷口,沾上這藥,便四肢癱軟,再無力氣動彈,甚至連眼珠子都轉動不了。
數百玄衛營精銳侍衛從四麵八方出現,每一箭都射向刺客的肩膀。
要活口,一個都不許跑,一個都不許死。
封宴的商船隻是假象,從來就沒有東關口設伏,他本人才是真正的誘餌!
讓他在新婚燕爾之際與王妃分彆近一個月,這些狗東西也應當付出代價才是。既然來了,那就統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