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顧傾顏的心口開始發燙,喝了一碗冷茶,還是燒得慌。封宴這時候和祈容臨去談事了,隻有她一人在屋裡躺著。她撐著身子起來,輕輕地挽起了袖子。
手腕上那點紅痣已經蓋不住泛著瑩綠光芒的月殞之源了。
她的手臂很痛,經脈一抽一抽的,微微發著抖。
以前見過封宴發作,他那麼剛強的一個人,都痛到那般地步,她都不知道自己這小身材能不能熬得住。祈容臨說過,不想讓封宴知道,以免他不顧一切地救自己,哪怕把命搭上。
顧傾顏放下袖子,起身慢步往窗口走去。
山裡的夜真美啊,一彎月懸於山尖上,像是山神吐出的寶珠,泛著柔潤的光芒,把這大山都籠罩在它的溫柔光輝之下。
若是能死在這兒,天天看雲看月看溪水潺潺,倒也不錯。
她彎了彎唇角,哼起了兒時的學會的一首歌謠。
沒一會,竹笛聲響了起來,和著她溫柔的歌聲,在風裡纏綿縈繞。
顧傾顏往月色深處看去,常之瀾站在竹樓下,一身青衣被風給高高地掀起,修長的手指握著竹笛,指尖在翠笛上輕輕地彈動。
小時候他也這樣和過她的歌。
後來她大了,常之瀾便不再輕易靠近她。
“師哥。”她朝著常之瀾揮了揮手。
常之瀾放下笛子,快步朝她走了過來,低眸時,滿眸的憂色:“他可知你的病了?你的臉為何……”
他說不出魅惑二字,感覺燙嘴。
“如果祈容臨沒告訴他的話,應該還不知道吧。”顧傾顏撫了撫小臉,輕聲說道。
“他就沒辦法治嗎?到最後會怎麼樣,他有沒有說過?”常之瀾追問道。
顧傾顏微笑著搖頭:“師哥彆問了,我現在就挺好。”
“你哪裡好?你走路都在浮著。”常之瀾急了,一把握住了她削瘦的肩,壓低了聲音:“我今日看你用膳,總共才吃了十幾口,還是強咽下去的。你若這樣,可如何是好?你是要急死我嗎?”
“常公子,你這是在乾什麼?”封宴快步過來了,一把將顧傾顏攬進懷裡,不悅地看向常之瀾。
常之瀾抱拳行了個禮,勉強解釋道:“王爺恕罪,隻是擔心王妃身體,一時心急……”
“天色不早了,回去歇著吧。”封宴說道。
“你好好休息。”常之瀾看了一眼顧傾顏,轉身往他的竹樓走去。
封宴盯著常之瀾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道銳光。
“阿宴,怎麼了?”顧傾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