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陸亦溫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急得大汗淋漓。
離高考還有一個月不到,本來穩操勝券的他, 和四周不少人一樣,也變得緊張了起來,倒是他身邊的薛城睡得正熟,就連陸亦溫打開燈, 都隻見他皺了點眉, 很快又舒展,翻了一個麵, 把臉悉數埋進被中。
陸亦溫靠著床沿想事, 睡不著, 乾脆拿了枕邊的記事本翻了幾頁, 這些東西他背得滾瓜爛熟, 於是又沒了興趣,扔到一邊。
窗外有車長鳴而過, 從窗簾縫隙間探進撒成滴滴點點的玉色月光, 陸亦溫盯著地上的一點光圈出神, 不知不覺就想到了一年多前的那些事。
那是他至今為止所能想到的,對於自己而言最為尷尬的一件事, 就連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臉上有火在燒, 如果中間有哪一環出了岔子, 有哪一秒沒能撐下去, 半途夭折, 他和薛城大概也走不到現在。
好在牽手走過泥潭,沒染一身泥,倒是雨後天晴見到了彩虹,從此海闊天空。
陸亦溫回憶往事時頗有感慨,他這性子被高考磨得暫時沒了脾氣,想起以前那些事,不管好些壞些的,嘴角都有帶著笑。
他想起自己和薛城從小彆山回來,薛城去找白玉阿姨聊天,談心到後半程,被罵得狗血淋頭,還得聽著陸亦溫的勸告,什麼話都不敢反駁,懨兒吧唧的,儘點頭,著實可憐。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被罵著從家裡出來,就站在大馬路口徘徊,哪兒也不去,懷疑人生,最後是陸亦溫在東街口把人找到,然後帶回了家。
就,陸亦溫想起薛城那會兒的模樣,就得笑死,他去捂嘴,彎低了身體,還是沒忍住漏了些聲,薛城一蹬腿,撓著眼睛翻身,醒來了,下意識去拉陸亦溫的手,問:“沒睡著?”
“睡了。”陸亦溫滑入被中和他一起,“還能再睡四個小時。”
薛城牽著他的手睡:“嗯,明天要吃什麼?”
陸亦溫打哈:“隨便吧,你靠遠點,熱死了。”
“行。”薛城嘴上好說話,人卻沒動,陸亦溫沒再說他,就著勉強的姿勢閉眼,腦袋偏向薛城肩膀,蹭著他的發,覺得莫名安心安定,終於沉沉睡去。
五月中,外邊成了火爐子,高溫鋪天蓋地無孔不入,陸亦溫中途生了一場病,空調病,吃藥吃了好幾把,才把毛病勉強壓了下去。但人動不了,懶洋洋地倒在位置上,望著薛城的側臉發呆,覺得自己跟要死了一般。
薛城做完作業立即去摸他的燒,下午溫度計壞了,還沒來得及去買,而他自己本身體溫偏高,摸不出是好還沒好,想了一會,忍痛去叫前麵兩人。
韓知立即擱筆,說:“包在我身上!”
他那手冰冰涼涼,貼著陸亦溫的額頭一摸就著,老中醫式胸有成竹地判斷:“還燒著。”
陸亦溫聽了,嘴角垂了下去,幾乎要沒氣了,韓知安慰他:“但是溫哥,不嚴重了,明天肯定就好。”陸亦溫這才又活了起來,有點氣了,啞聲說,“謝謝。”
韓知因為多摸了幾秒鐘,被薛城趕回了原座位,韓知被趕走前嚷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溫哥是你的金寶寶,碰都碰不了。”
薛城說:“你也可以找個金寶寶養著。”
韓知嗤聲:“我要做彆人的金寶寶!”
“可惜咯。”薛城跟他耍嘴皮子,“可惜韓知找不到。”
“會找到的。”韓知說,“這張臉不是白生的,這身才藝不是白學的,存在即合理。”
鄭召召沒忍住,加入磨嘴皮子陣營:“請問韓知先生你有什麼才藝?”
“善解人意算嗎?”
幾人沒忍住,就連病中趴在桌上的陸亦溫都彎了彎嘴角,薛城見了心情也好,一點一點摸他的臉,輕輕安慰:“明天就舒服了,燒快退了,讀書不著急,咱都會了,這次還考第一。”
陸亦溫又柔又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