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夫人仔仔細細端詳著瑤光,見其姣容似有愁緒,又望向幺孫,才發現他亦是神色黯淡,不由詢問二人可是有齟齬。
尹容衍不善言辭,隻連聲道沒有。尹老夫人似明白過來什麼,命其暫避,獨留瑤光,悄聲道:“可是與他在那床笫之私上有何爭持?”
“……”瑤光被問得尷尬,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尹老夫人卻隻當她新婦嬌羞,便道:“你瞧著疲憊,眼睛都有些腫。昨夜受苦了乖孩子。我這孫兒怎麼不知憐香惜玉……唉,你以後若受不住便早些說,不要強撐著。”
“……嗯。”瑤光聽得雙靨透紅,並非單單聽見這房中事,更是因腦海裡無端地閃現昨夜與段懷憫種種纏綿。
段懷憫,你為何令我處於這種無地自容的境地。
少女的雙手在廣袖中暗暗成拳,卻又無法發泄,最後心中千般愁怨隻化作一聲無力的歎息。
……
在回院裡的路上,尹容衍一如來時,獨自走在前頭不發一言。
又是來時途徑的僻靜□□,這會兒日頭大了些,不再似先前那般濕霧蒙蒙。蟬鳴聲也聒噪起來。
“阿衍……”瑤光忽而喚道。
藍衣公子止步,回過頭,“何事?”
“我有愧於你,已無顏麵待在這裡。我們還是和離吧,或者……你休書一封,也可以。”瑤光極為認真地說。
公子沉默良久,卻還是搖頭,悲戚道:“不,芷兒,你不能走。”
“為何?”
“我早上說過,知你是情非得已,是國師脅迫於你……”尹容衍說到此處,渾身顫抖,“是我,是我無法護住你,你……你彆走。若走了,我尹家該如何……”言罷,他兀自哭出聲來,涕泗橫流。
“……”瑤光亦紅了雙眼。
尹氏也非尋常人家,家中剛娶回新娘,哪有第二日休棄的道理。段懷憫昨日來尹府之事,除了尹府內的人,外麵大約也無人知曉。
況乎,即便昨晚之事被傳出去。段懷憫雖是罪魁禍首,可這於尹家而言也是奇恥大辱。
她從衣袖取出絲帕,欲給公子拭淚,他卻驀地彆開臉,“你留下來,好嗎?”
“……嗯。”
……
晌午的時候,尹妙筠來了,她道昨夜吃醉,一醒就已日上三竿了。
瑤光問了幾句,發覺她因醉酒,早早就回屋歇息,故不知段懷憫來過府中。
尹妙筠待瑤光如初,直說今後她們姑嫂二人可以日日待在一處了,還道二哥可千萬彆來打擾。
尹容衍見了妹妹,似乎也少了些愁情,還與其說笑兩句,才道要去看賬目,便離去了。
“當真是奇怪,二哥先前天天念著你,跟害了相思病似的,好不容易成婚怎麼還念著賬目了。”尹妙筠托著下巴坐在黑漆描金雕花桌邊,她麵前放著一個纏枝銅盆,又是一盆冰鎮鮮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