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肅立,九層玉階的龍椅之上。周祐樽頭頂冕旒,身著玄色五爪金龍龍袍,袞衣繡裳天家之威。
殿中央,一鶴發老者聲如洪鐘,站姿若鬆,“陛下,謀害皇嗣事關江山社稷,依老臣看,應徹查到底。”
這正是燕嘯。
後宮爭鬥謀害皇子皇女之事也並不稀奇。然命人直接扼死皇嗣卻是見所未見。
孩童體弱易病,一場風寒、一次腹痛就可能輕易夭折。有無數種隱蔽的法子,誰會蠢鈍到找人謀殺。
燕嘯目光如炬,他盯著龍椅之上的年輕帝王。昨夜之事,他已經聽聞,陛下那麼巧合地碰見行凶後的宮婢,還當場殺之。
不必細思,也知此事必有蹊蹺。
可是未等來龍椅上的人開口,另一邊一中年男子卻說話了,“燕老將軍,此事尚在審問,你又何必急如風火?”
這人是張丞相,與燕嘯殊途。
“張丞相,燕某不過是向陛下諫言,與你何乾?”燕嘯反唇相譏。
“燕老將軍,您是武將,此事本就不該由您諫言。”
“你這……”
“燕老將軍,張丞相。此事事關重大,趙禦史已連夜審訊王婕妤。”周祐樽適時阻止了兩位老臣的爭執,垂旒遮擋住他的麵龐,令殿下眾人無法看清其神態。
他不覺慶幸,否則燕嘯那如鷹覷的眼神,會令他喪魂落魄。
“陛下,宣趙禦史。”立於身後的衛瀟提醒道。
衛瀟是段懷憫派來監伺周祐樽的,雖為郎中令,卻似內侍,常伴其身側。故他站在這裡,也無人置喙。
前些日子燕嘯倒是對衛瀟冷嘲熱諷,可衛瀟也不辯駁,隻是麵帶微笑。段懷憫也未曾理睬,燕嘯鬨了幾回氣得胸口疼,便隻當衛瀟是個太監。
周祐樽昨晚又發了回藥癮,他神思有些混沌。聽衛瀟提醒,才開口道:“傳禦史大夫趙鉉。”
……
日頭正烈,鋪陳琉璃瓦的宮宇金光粼粼,頗為耀目。
瑤光跟在段懷憫身後,踏上長歲殿後頭的石階,此階可以直接至正殿二層,不過守衛森嚴。
然金甲護衛們,見段懷憫俱垂首行禮,無人阻攔。
至二層如意門,瑤光瞧見守候在那裡的竟是魏杭,他目不斜視地朝段懷憫行禮。
而後也朝瑤光作揖,“神女。”
……
入如意門,瑤光才驚覺此處如一間雅室,書案、書架、茶幾俱全。
她想起,曾經似乎聽寶來提過,大景開國皇帝景堯帝七十八歲退位為太上皇,然其卻在長歲殿安置一間書室,閒來無事便去監聽早朝。
就該是此處。
瑤光並未來過長歲殿,倒沒想到這監聽的地方如此正大光明,直接連著外頭的石階。
可段懷憫並未在此停下,而是徑自走下裡頭的踏道。瑤光也不敢獨自待著,便趕緊跟上去。
踏上狹隘又陡峭,瑤光走得小心翼翼。越往下,朝堂內的聲音越清晰。
待踏下最後一層,豁然開朗,殿內巍峨,金碧相射錦繡交輝。
這是長歲殿主殿。
前頭設二丈多高的神獸琉璃屏風,將此處與前頭隔絕開來。
“過來。”
瑤光尚在四下張望,聽見段懷憫喚她,便又跟過去。她才發現這裡還設一極寬敞的禪椅。
她在段懷憫身旁坐下,也不敢多言。她不明白段大人為何要帶自己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