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長相明豔,眸光淡淡,語氣不輕不重,卻異常堅信。
任李氏不知道她怎麼這麼確定,要是任暉被知府大人看上,家裡一定會讓他娶知府的女兒。
“就是給你提個醒。”
“我家是大後天中午走,到時候你們過來就是。”
蘇嫣點頭,猶豫了一下,往屋裡看了一眼,又輕聲道:“有沒有什麼法子讓我去府城?”
她想送秦安去府城,至少安置好他再回來,心裡也放心點。
任李氏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沒有拒絕,“我回家問我公爹一下,明個給你回話。”
一向不喜歡欠人情的蘇嫣為了送秦安,頭一次麻煩彆人,“麻煩了。”
“有什麼麻不麻煩。”任李氏說了一會就回家。
先是跟任暉說了這事,“你說這事幫不幫?”
任暉一邊收拾書籍,一邊道:“你問我乾什麼,這個府上不是你跟爹在管嗎?”
任李氏瞪了他一眼,“我跟你商量,算了,我去公爹那裡,你跟我一塊去。”
“等我收拾好。”任暉看著她不幫忙,又道:“過來幫著收拾。”
“我才塗了丹寇。”任李氏露出手指給他看。
“讓你少弄點這些。”
“快點。”
任暉連忙放下手裡的書,“走,一天到晚就知道催。”
廳房
任老爺子在喝茶,見兩人過來,“東西送到秦家沒?”
“送了,收下了,她想拜托我們帶她去府城。”
任李氏坐在旁邊,又道:“我們幫不幫?”
任老爺思慮一會,“幫吧,那天你也去,說是你的丫鬟。”
丫鬟是寡婦,官兵不會管,隻是要去縣城辦一張假賣身契。
這事倒是不難。
“好。”任李氏點頭。
這時,任暉出聲道:“我讓你跟我一起去,你不去,現在又同意去。”
“我跟你又沒話說。”任李氏也不怕公爹說她,任家對她這個兒媳婦還不錯。
再加上任暉前兩年喜歡喝花酒,她對他的心思就減淡幾分。
任老爺看了兩人一眼,最後看著任暉道:“這幾日不念書,陪她出去買些東西。”
他心裡有數,兒子念書勉勉強強,經商不行,不如兒媳婦。
兒媳婦家裡經商,雖然比不得家裡,但對這個家是儘心儘力。
找個比她家境好的,任暉抬不起頭。
任暉“嗯”一聲,“明個陪她去。”
任李氏嘴角微微上揚,但嘴硬道:“不用。”
“爹說了。”任暉也想跟媳婦緩和關係。
“爹說了你也可以不去,反正你也不想去。”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想去?”
“爹,我回房了。”
任暉看向任老爺,無奈道:“爹,你看她,脾氣越來越重了。”
“還不是你這個混賬東西。”任老爺瞪了他一眼。
他又道:“跟秦安好好打好關係。”
“有什麼多幫著一些,收起你的那些德行。”
“你要是像秦安一樣,家裡我就放放心心交給你。”
要是以前任暉可能還會反駁,現在沒什麼話說,秦安的才學很好。
“我知道。”
……
得了任李氏的回應,蘇嫣心裡歡喜,沒有跟秦安說。
任李氏說要等他們先走,他們再坐馬車走,怕因為蘇嫣耽誤他們的行程。
秦安這幾天,天天往山裡走,不是扛柴回來,就是挑水回來,家裡的柴房最後堆滿。
準備好這些,又把家裡的門多安了一扇,院牆上麵糊了一些尖銳的瓦片。
臨走的前一天夜裡,蘇嫣把山裡摘的茶炒了。
這會就兩人沒睡,蘇嫣用手翻轉茶葉,“炒好你帶點走,這個芽嫩,泡來香。”
“府城要是有合適的院子你就買下來,家裡現在銀錢也夠。”
“要是沒時間找,你就花銀錢住客棧,住個好的,整個人輕鬆點。”
念念叨叨好一會,沒聽見漢子應她,她抬頭看向他,俊朗的麵容,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身上。
明顯是舍不得她。
她心裡自然是舍不得,但又沒法子陪他去府城。
剛想說什麼,他低沉道:“媳婦,我舍不得你。”
“你休沐可以回來,我沒事也可以來城門口找你。”蘇嫣強忍著不舍道。
秦安“嗯”了一聲,跟她交代家裡的事,“柴夠用一個月,左邊的還有點濕潤,有太陽就拿出來曬。”
“鬆毛是乾的,用一袋開一袋,不然老鼠會進去打窩。”
“地皮菜我裝在米缸裡,夠你吃,我不在,你不許上山。”
“隔一段日子,就會有人送雞蛋,送豬肉來,雞蛋兩文一個,豬肉是大腿肉,十三文一斤。”
“到時候他拿過來,稱一下。”
“月事條我買了很多,就在櫃子下麵,不舒服就不洗。”
“團團有人管,自個先吃飯。”
“衣裳隔段日子就去買。”
他不是多話的人,但這會生怕沒有把家裡的事情交代清楚。
“好。”
蘇嫣其實不想哭,但眼睛莫名的酸澀,她背過身抹了一下眼角。
“家裡這麼多人,你不要擔心我。”
秦安站起身,走過來彎腰地頭看著她,“媳婦,彆哭。”
“最遲今年,明年我就帶著你一塊。”
他一定會好好念書,讓媳婦是他秦家族譜的媳婦。
“好。”蘇嫣翻炒茶葉,放在廚房簸箕裡涼著。
夜裡兩口子溫存到大半夜……
……
第二日,午時下起暴雨,劈裡啪啦的砸在瓦礫上。
任家門口
秦安撐著傘,摟著蘇嫣,“等雨小點再回去。”
蘇嫣擔心這個雨他們走也不太好,“你們等回再走吧。”
任家的馬車夫道:“再晚點,夜裡就麻煩了。”
“這個雨沒事,我遇見過不少次,官道路好,走慢點就行。”
蘇嫣就不好再說啥,等秦安上馬車,“路上注意點。”
“好。”
秦安把傘塞到她手裡,上馬車撩開馬車簾子看著她,但沒說什麼話。
馬車慢悠悠的消失在眼前,任李氏撐著傘招呼蘇嫣,“進去坐會,我們隔會再走。”
見她還在看,伸手拉著她,“鄧叔在我們家幾十年了,他說沒事就沒事。”
“之前我還以為你家那口子做什麼都是冷冷的模樣,今個感覺他很舍不得你。”
“不像我家那口子,走了都不看一眼。”
“以後你們能經常見。”蘇嫣安撫道。
任李氏苦笑道:“還不如不經常見,我也不怕你笑,我們幾個月沒同房了,不然也不會沒有孩子。”
男子的新鮮勁一過,對房事就沒那麼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