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呼喚是那麼的楚楚可憐,哪怕是我聽著也會心疼。
何況是陸離。
果然,陸離回頭與夏小秋對視一眼,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再次對上我的視線。
“小姐,小秋今天出院了,但是醫生診斷她患上了應激症,晚上總是噩夢不斷、心神不安,一個人恐怕不安全……”
他微微頓了一下,又在夏小秋希冀的目光中繼續了,
“所以我想請小姐允許她暫時住進來一段時間,等她病情穩定以後,我會立即帶她離開的。”
總算說出來了。
可此時我的腦子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恐怕陸離沒有意識到吧,這麼久以來,這是他對我說過的話裡字數最多的一次。
為了夏小秋。
當然,我能明白他的苦衷,既不想辜負爸爸的重托,又要照顧好心愛的女人,將她接到身邊的確是最優選擇。
就在我分神的片刻之間,夏小秋做出了一個讓我和陸離都驚愕不已的舉動。
隻見夏小秋猛地衝到陸離身邊,下一秒直接朝我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我瞬間驚住了,隻覺得渾身血液一凝。
她這是乾嘛?!
陸離也是臉色驟變,彎腰就想扶她起來,可她執意跪地,抬眸望向我時已經是淚眼漣漣,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溫小姐,我求您了,求您讓我留在阿離身邊吧……”
她楚楚可憐的哀求,
“這些天他都沒時間來醫院陪我,說是在為您辦重要的事,他忙前忙後、不眠不休,更不敢有絲毫怠慢,就是怕您覺得接我來會耽誤正事。”
“但是請您相信,他是公私分明的人,絕對不會因為要照顧我而影響正常工作的!”
這些話如洪水猛獸般鑽進我的耳朵,激得我心頭一顫,下意識看向陸離。
是這樣嗎?
原來這些日子鞍前馬後,不分晝夜的計劃籌謀,隻是為了讓我答應把夏小秋留下來?
好隱忍的鋪墊啊!
我的眼裡湧上一股澀意,難受得想往外冒珠子。
陸離聞言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回視過來,可他剛要張嘴下一秒就被夏小秋打斷。
夏小秋的手臂掛住陸離的肩膀不斷朝下墜,兩條腿像是被抽了筋一樣軟綿綿的,也斷了他與我溝通的可能,就是不肯起來。
他們互相僵持之下,倒像是偎依在一起一樣。
我眸色一暗,理智被眼前一幕逼得強行複蘇過來。
於是強作冷靜的開口說:“你不用這……”
才說幾個字,夏小秋淒涼的哀求聲就蓋過了我。
“溫小姐,您放心,我絕對不會白住在這裡的!”
“我會洗衣、會做飯,什麼臟活累活我都不怕,就算您讓我去掃廁所也不要緊,隻要您願意讓我留在阿離身邊,我為您做什麼事情都願意!”
說完話竟然俯下身想向我磕頭,要不是陸離攔著,她的額頭已經觸地了。
我震驚得徹底失去了語言能力。
下一秒身子禁不住一晃,用手撐住扶梯才勉強穩住身形,可這點暈眩不及我心裡苦楚萬分之一。
勉強望下去,陸離注意力全在夏小秋身上,無暇顧我。
我感覺自己搖身一變成了舊社會萬惡的地主婆,正在狠狠的壓榨賣身為奴的小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