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將將過了一個半時辰,梁九功便來了,也不拘著規矩了,輕輕叩了叩門進來,一路快步湊到康熙爺的榻旁,惦記著太子爺尚在熟睡,便輕輕的在康熙爺耳畔來了這麼一句。
饒是聲音壓得極低,可康熙爺素來覺淺,當即便睜開了眼睛利索起身問話,借著微弱的燭光去看梁九功滿是薄汗的臉,康熙爺一時不敢信這話,壓著聲兒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麼?”
梁九功不敢耽擱,緊忙細細道來“回萬歲爺話,榮貴人半個時辰前求英妃娘娘叫了太醫,說是長生阿哥高燒不降,嘴唇子都微微發紫了,隻怕不好。”
“若隻是燒著還不打緊,這孩子周歲前總要病幾回的,可怕就怕小阿哥是染了疫病才發起高燒的,這事兒英妃怎敢瞞著,這頭叫人叫了太醫,那頭兒便差了人來阿哥所報信兒了”
聞言,康熙爺也是兀自著急,這便想起身更衣去榮貴人那兒瞧瞧長生阿哥,可起身了才想起來眼下自個兒出不得阿哥所,若執意出去,那才真真是害了長生。
康熙爺捏著眉心,一時頭痛,不曉得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兒怎得來的這樣密,還儘是壞消息。
看著眼前兒還病懨懨的太子,想著其餘幾個孩子,康熙爺竟萌生出自己同孩子緣分淺的念頭,前頭他已然沒了五個孩子了,眼前的四個孩子也要留不住嗎?
康熙爺頭一回心中惶惶得厲害,不知前路何方,隻得披衣起身坐在案前,囑咐著人密切關注長生阿哥後,再問一問阿哥格格們跟前兒的奴才審得如何了。
“都一日了,你叫人查的也總該有些頭緒了。”
梁九功心頭緊著,也是怕什麼來什麼,隻得儘力挑些有用的給萬歲爺聽“回萬歲爺話,奴才帶人審了阿哥格格們跟前兒的大小奴才共四十二人,刑罰皆用了,能說出幾分不對的唯有零星幾個。”
“總歸眼下懷疑的有這幾位,一是英妃娘娘身邊兒的白嬤嬤,三日前曾奉英妃娘娘的令來看過太子爺和大阿哥二格格,以往隻是來瞧瞧關切些,可那次卻帶來了些入口的點心。”
“眼下那點心也無從查,阿哥格格們已然用儘了的。”
“這第二位可疑的便是吉貴人,平日裡吉貴人不是去禦花園便是在殿中琢磨些女紅針黹,也沒見得關心過阿哥格格們,偏兩日前卻跟著惠貴人一道來了阿哥所,至於惠貴人,想來是斷不肯害了自個兒的孩子的。”
“旁的奴才還暫未查出來什麼,隻是這二位也皆是後宮裡的主子,奴才不好叫人直接搜查,便想著明兒再審一遍,待真的有眉目了再報給您。”
梁九功不敢去看萬歲爺的臉色,這會子能說出英妃和吉貴人這兩位主子也是艱難,若叫他瞧,這二位可不像是能害人的,那性子是一個賽一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