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勸格格去歇著,二格格恍若未聞一般,還照舊守在您跟前兒,換藥擦身,梳頭淨麵,絕不假他人之手,二格格將您伺候得清清爽爽乾乾淨淨,可二格格披風下頭還穿著那日隨意拿來遮羞的衣裳呢。”
“您就是不為自個兒考量也得為二格格考量啊,您若非得克製著喜歡,為了那勞什子不拖累將二格格撇開了,那您要二格格怎麼過日子,她怕是不死也就隻有削發投去庵裡做姑子這一條路可走了。”
梁九功這話一說,巴爾善可再道不出一句推脫之言了,心中被梁九功的話震得厲害,鼻尖兒又酸澀了,竟不知玉玳為了做了這麼多事,更不知玉玳對他的感情也一點兒不比他給的少。
緩了良久,巴爾善這才朝梁公公點了頭去“公公的話臣知道了,是臣不知好歹、不知體貼了,臣因傷不能謝恩,還勞煩公公替臣代一聲兒謝去,至於這賜婚,臣想待身子好些了,親自求了萬歲爺和娘娘,如此以示重視。”
“噯,奴才省得了。”梁九功心下鬆了口氣,忙笑著朝巴爾善拜了一拜,這便告辭“既是大人醒了,那奴才就趕緊的入宮給萬歲爺報喜去,這事兒還瞞著太皇太後娘娘呢,您屆時若是入宮求恩典,可彆露了餡兒了,萬歲爺說您是不小心崴腳了,這才沒法兒入宮給娘娘請安的。”
巴爾善笑著應聲兒,目送著梁公公離去,再等著藺老爺子給他請脈、馬小忠湊到他跟前兒喋喋不休時,巴爾善還一言不發著,隻還通紅著一雙眼睛,末了又打發了馬小忠,隻是問了藺老爺子他的身子可要緊。
“我心裡有數,藺大人可彆瞞著我。”
藺老爺子見狀輕歎,又捏了捏巴爾善的腿腳問人可有感覺,這才細說了去。
“既是心中有數,老夫便也不瞞著您了,您背上的傷勢頗重,眼下瞧著雖是得幸沒傷著筋骨,不大會影響以後您騎馬跑動,可您這右臂是新傷疊著舊傷,還傷及了筋脈,老夫是真不敢妄下斷論的。”
“想來您也感覺到了的,剛剛您想抬臂的,然隻是動了動手指,旁的便有些力不從心了,這傷得細細養,十天半個月不能夠,一年半載的都勉強,最好的情況自然是傷好了肩臂也好了,可若是不好,您莫說用這隻胳膊舞刀弄槍了,就是連寫寫畫畫都怕是不大成的。”
巴爾善聽這消息,難過之餘也是慶幸,恍惚間還有些明白為了萬歲爺這樣賞他了,愣了好一會子,竟還紅著眼睛朝藺老爺子笑了笑,似是想得極開。
“幸好、幸好,沒了右臂,我還有左臂,總比沒了右腿、沒有右眼強,大人,我這臉可沒傷著吧?若是傷著了可就沒法兒討二格格喜歡了。”
藺老爺子也是笑,然笑容裡替巴爾善泛著苦澀,他才這般年紀若落下了傷,那真真是一輩子的遺憾。
“您這臉蛋兒好著呢,就算傷著了也隻添了勇武,再者二格格也不是個那膚淺的人,您不論什麼樣子二格格都不離不棄呢。”
巴爾善吸了吸鼻尖子,在軟枕上蹭了蹭自己濕潤的眼角兒,平複了些個情緒,這才請藺老爺子請了玉玳來。
晚說不如早說,長痛不如短痛,他先將自個兒的情況給玉玳擺明了去,接不接受全在玉玳,他是有可能殘了一隻胳膊不假,可若叫玉玳因這個可憐他,或是懷著彌補的心思跟他一輩子,那還不如利利索索的斷了去。
他巴爾善不需要憐憫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