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再看這殿上同僚,且不知什麼時候,朝堂上竟多了十之二三的新麵孔,雖是不多,可瞧今兒這些人都能幫腔的樣子,索額圖心頭陡然升起一股子危機感。
索額圖可不愚笨,也算能屈能伸,既覺得苗頭不對乾脆也不辯解了,隻朝萬歲爺一拜,認下這治家不嚴的罪過去。
不過是治家不嚴而已,萬歲爺還不至於怎麼治他的罪。
索額圖心頭有了成算,康熙爺見索額圖低頭倒也不覺意外,今兒發難才不過是開始而已。
畢竟論起親緣,太子還是索額圖的親侄孫兒呢,索額圖當年又於擒鼇拜一事有功,故而他素來“寵信”索中堂和赫舍裡氏。
說起“寵”,眼下可再沒有哪一家比赫舍裡氏更顯赫了。
索額圖的阿瑪索尼是三朝重臣,對愛新覺羅氏絕對忠誠,至康熙爺登基又有輔佐幼主之功,在一等公的基礎上,再追加一個一等伯,連同他的一等公爵,準許世襲罔替。
索尼病逝後,他的一等公爵由第六子法保承襲,其一等伯爵由第五子心裕承襲,再加之索額圖受的封賞,此為一門三公,康熙爺自登基以來,封的一等公才不過區區六位,可光赫舍裡氏便占了其三,赫舍裡氏又出了一位皇後,赫舍裡氏的榮寵自不必提。
故而索中堂頭會犯錯他怎能重罰,總得叫人覺得他這個天子是念得情麵的,不是冷酷無情之人,且得是索中堂屢教不改,視法度於無物,他這才不得不重罰了去。
見索額圖低頭,康熙爺便也不甚在意,還將手中索額圖的罪證輕輕擱在了案前,好似君臣二人之間還依舊毫無芥蒂一般。
“心裕素行憊懶,法保屢次空班,格爾芬行徑放縱,歸根結底是索額圖治家不嚴,乃赫舍裡氏的家事,既是索額圖沒有異議,那便此事便交由索額圖自治,如若不成,朕便替你管管家事。”
“索額圖,你可記住了?”
康熙爺不緊不慢的開了口,一開口便將這三件事定了調子,既是家事自然又索額圖自個兒解決去,沒彆人再插嘴的理兒了。
林大人好似還不甘心,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沒再說什麼,隱去了不甘,同索額圖一道說了遵旨。
這事兒說完,也不消得梁九功再問可有本奏,隻見康熙爺深看了索額圖一眼,徑自起身離去。
梁九功即刻高喊“退朝——”
眾人緊忙再拜,高呼萬歲,恭送天子。
待康熙爺都走遠了,九事三經殿內諸位大人才接連起身,此彈劾一事弄得虎頭蛇尾,看似於尋常無異,可稍敏銳些的已然察覺出什麼地方似有些改變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