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家中老人好聽這些個咿咿呀呀的,玉琭便也沒少跟著了解,都說好事多磨,這好曲子也一樣多磨。
這洪昇乃世宦子弟,然二十年來屢試不第,他的代表作《長生殿》曆經十年,三易其稿,眼下還聽的隻是第二稿,待第三稿《長生殿》問世後才引起社會轟動,火遍大江南北。
然不巧的是,次年因演出時機不對,惹了聖怒,洪昇被劾下獄,其諸多好友亦受牽連。由此便有了“可憐一曲《長生殿》,斷送功名到白頭”之歎。
而今念起結局再聽這出戲,玉琭便更覺其人可惜可歎了,若是今兒這出戲能得太皇太後娘娘滿意,即便隻賞洪昇幾句嘉獎之語想來也是好的。
思量間,上頭便咿咿呀呀唱起來了,還彆說,這幾折子戲沒什麼談情說愛的幽怨勁兒,聽得也是新鮮,眾人一時也難得沒交頭接耳趁機說些小話,皆聚精會神聽著。
這戲唱詞寫得精妙,曲調前後變化卻不算多,隻聽了小兩折子有些擅音律的便已然會跟著哼了,玉琭自不會唱曲兒彈琴,然這會子聽到興頭上也忍不住敲著手指跟著打拍子。
正當快聽到最精彩的部分時,忽得一聲嘹亮急切的犬吠打破了眼下的和諧,眾人下意識扭頭去瞧,誰道竟是佟佳貴妃養的那隻小狗兒突然發了狂,一邊叫一邊往四阿哥身上撲。
“呀!快來人啊!快救四阿哥!”
離得近的一宗親女眷急急叫人,然她話音還未落下,便見德嬪飛快奔了過去,她懷著身孕腳底下又踩著花盆底兒,風一樣的就撲過去了,竟比四阿哥跟前兒的奴才們反應得都快。
戲是聽不下去了,眾人皆起身從廊下出來,往阿哥公主們那兒圍了過去,戲台子上的戲子們也皆停下了,個個繃著張臉不知所措,下意識沒在乎四阿哥有什麼要緊的,卻是想萬一這位小爺出了事兒,那他們今兒可不白忙活了,誰還敢再提領賞錢的事兒。
就這猶豫的工夫再晃過來神兒便覺得有些不對了,既是那小畜生發狂傷了四阿哥,怎麼隻聽那小畜生狂吠卻不見四阿哥哭鬨掙紮?
戲班班主轉了轉眼珠兒,一跺腳乾脆也擠了上去,若是能出出力也好。
今兒來聽戲的都是女眷,旁邊兒伺候的公公們也算不得能出力的人,她雖也是一介女流,可混江湖的手底下沒點兒工夫怎麼保住自個兒的營生和這一幫子角兒?
旁的不說,按住隻小畜生還是容易的。
思及此,那班主便魚似的靈活鑽了過去,可湊近了一瞧才發現不是那回事兒,那小畜生是亂叫不假,可半分沒傷著四阿哥,反而不知為何急切的不行,又是拽四阿哥褲腳又是拽德嬪娘娘衣袖,瞧那雙靈動的小綠豆眼兒,竟像是快急哭了似的。
“暾焱、怎麼了暾焱,是不是餓了啊?”
見四阿哥毫發無傷,玉琭也就放心了,這會子再看暾焱不免奇怪,純禧一聲聲安撫著也不見暾焱平靜下來。
“小葉子!小葉子哪兒去了,快叫他來瞧瞧,莫不是剛剛玩兒的時候不小心傷著了還是怎得?”